石屋,将门关上,屋中只剩下气若游丝的童若谦和女子。她看着床上的男子,当真是愁肠百结,若是再不带他进门,只怕他是熬不过今晚了;可是若带他私闯山门,自己免不了受门规处置。
屋外暴雪“沙沙”下着,仿佛天神暴怒之下,要用暴雪要吞噬这天地。女子正犹豫不决间,忽然听到门外侍女一声惊恐尖叫:“小姐,有人闯进来了!”
那女子一听,顿时柳眉倒竖,从腰间抽出鞭子怒道:“好你个常河山,屡次派人犯我门派,当真觉得我鬼医门好欺负么?!”
说完,她“砰”一声踹开门,怒气冲冲站在门口,仰头便见远处白雪皑皑的山道上,一行人身着蓑衣缓缓朝这小院而来。这些人全都下马,小心翼翼牵着马匹而行,与之前常河山派来骚扰、气势汹汹的铁骑截然不同。
女子眼里的寒霜消散了些,收了鞭子傲然背手道:“来者不是常河山的人,别怕。”
侍女被常河山派来骚扰的人吓怕了,听女子这么一说,这才惶恐不安地站起来,眺望着来人的方向。
薛凌云一行中原人不擅长走着冰天雪地的山路,走得异常艰难,终于在此时找到半山腰。众人用布蒙着脸,以防冻伤,呼出的热气瞬间结冰,连眼睫上都结了霜。
“将军,你快看!”一名士兵兴奋地指着半山腰小院大喊,“我们找到了!”
薛凌云抬头一看,白茫茫的天地间,一座小院隐在半山腰。此刻这一行人饥肠辘辘瑟瑟发抖,看见这小院,仿佛那热气腾腾的热汤饭就在眼前了。
薛凌云眼中却并无士兵们的喜悦,已接近鬼医门了,那病秧子还没踪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侥幸进了鬼医门,保住了一条命;二是他早已成了雪山野兽的果腹之物,连渣子都没剩下。
“都警惕些,鬼医门的人不是那么好相与的。稍后听我命行事。”薛凌云寒声道,带队朝着小院的方向前行。
一行人走到离小院十丈远处,都期盼着进去歇歇脚躲避下风雪,只见一年轻胡人女子在侍女的陪伴下婷婷袅袅走出来,背手傲人看着薛凌云一行人,朗声道:“来者何人?”
薛凌云猜测此人便是鬼医门人,不敢托大,当即撕下脸上面罩,恭敬地拱手道:“姑娘,我们是大盛昭郡王殿下的护卫,前来寻找殿下的幕僚童若谦,不知姑娘可曾见到此人?”
那女子上下打量着薛凌云,见他帽檐下是一张中原人的面孔,又想起之前听人说大盛的昭郡王殿下来庆安国游学,再联想到童若谦……一瞬间,女子眼里神情几度变幻。
她收了些傲然,但依旧冷淡地道:“什么童若谦,没见过这人。此处乃鬼医门禁地,尔等速速退去!不许再踏足独龙蜂半步,否则休怪我翻脸!”
薛凌云见这女子如此不通人情,却依旧以礼相待,拱手道:“是我等冒犯了。非是我等不肯离去,而是那童若谦身中剧毒,独自一人上了独龙蜂,说是希望能学得贵派医术。只怕如今身上所带药物所剩无几,性命垂危。还望姑娘高抬贵手,让我等上独龙蜂搜寻他的下落,不论生死……我等都要带他回大盛。”
那女子眼里闪烁着疑惑,思考着薛凌云所言真假,她又看了下薛凌云的随从,才道:“既然他要死了,寻他做什么?反正他都活不了多久了。”
薛凌云看见她神色狐疑,猜测此女多半知道童若谦下落,否则直接赶人走便是,何故要说这些浪费口舌。便耐着性子道:“姑娘有所不知,童若谦不仅是昭郡王殿下的文书,更是在下长姐未婚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