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云一眼,随后重新躺回床上,双眼无力地凝视着帐顶。尽管声音虚弱,却言语如刀:“你有既意杀我,那就动手吧。这一路上你有很多机会,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将我遗弃在路边,我便会命丧黄泉。你口口声声说要杀我,却迟迟不敢动手,呵——真是个懦弱无能的家伙。”
“你!”薛凌云气极,就要冲过来揍他。
叶长洲连忙拦住他,轻声劝道:“景纯你先出去,我有话对二皇兄说。”
薛凌云一肚子窝囊气,自己不计前嫌救了他,他竟然还对自己冷嘲热讽。若不是看在叶长洲留他有用的份上,薛凌云早就一掌拍死他了。
忍了又忍,薛凌云啐了一口,低声骂道:“等你没用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气冲冲转身离去。
屋子里只剩下叶长洲和叶仲卿兄弟二人。叶长洲坐在床边,看着虚弱不堪的叶仲卿,缓缓向他解开自己的伤疤:“被父母厌弃的皇子,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也知道,若不是我用庆安国来要挟父皇,我早已死在他的手里。即便如此,我还是被他一巴掌扇聋了左耳。”
“生在帝王家,若是还看不清权势大过血脉亲情,那才是活该被别人踩在脚下。”叶长洲感慨地道,“二皇兄你虽深谙此道,却依旧伤心难过,只是因为你深信皇后无论如何偏袒太子,也不会取你性命。你总以为面对你们兄弟相残,她会居中斡旋,尽力保全你们两人。然而,你未曾料到,她竟会选择牺牲你来保全太子。你所不甘的,只是自己成为了被放弃的那一方。”
被一语道破,叶仲卿本已平静的脸又愤怒起来,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叶长洲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目光投向窗外晴朗的天空,淡淡道:“高高在上的珩亲王,首次品尝失败者的苦涩,感受被当作弃子的无奈,自然倍感煎熬。而我,从小便置身于这样的环境,处处小心翼翼,竭尽全力只为苟延残喘。若我像你一样,因一次被放弃便一蹶不振,恐怕早已化为白骨或成为路边的疯癫乞丐了。”
叶仲卿闭眼冷笑了一声,开口道:“你说这么多,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从未对你有过什么恩情,反而多次利用和欺骗你。你没必要费尽心思让薛凌云去救我,更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安慰我。”
叶长洲轻笑了一声,道:“与聪明人交谈,总是能省去许多周折。我之所以让薛凌云去救你,确实是因为你目前对我仍有利用价值。否则就凭你做的那些事,即便你倒在我面前,我也绝不会施以援手。”
“说吧,你到底想要我为你做什么?”叶仲卿咳嗽了一声,声音中透露出些许无奈和自嘲,“现在的我兵权已失,身无分文,你若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恐怕是要失望了。”
叶长洲淡淡地道:“我并不图你任何东西。我只要你做一件事。待你伤势稍好,为薛凌云引路,助他领兵攻破龙吟关,直捣游夏贼子的老巢。”
听完这番话,叶仲卿猛地睁开眼睛,死气沉沉得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冷笑道:“你就不怕我故意将薛凌云引入陷阱,让他全军覆没吗?”
叶长洲道:“你虽然私心重,但良知和底线犹在。那种祸国殃民的事情,你是做不出来的。而且,你若当真敢如此,不仅你死无葬身之地,你在坞原的妻儿也难逃一死。”
落到如今的下场,叶仲卿早就不在乎这条命了,但念及妻儿,冰冷的心中总算留有那么一丝暖热。经短暂的思索,叶仲卿道:“好,我答应你。但事成之后,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叶仲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有朝一日若得势能够重回坞原,你必须把皇后和叶伯崇留给我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