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东厢房的侍女们都知道沈芜格外喜欢这支杏花发簪。
因为沈芜尚未及笄,只能梳着少女发髻。
而少女发髻是无需挽簪的,所以沈芜再喜欢,都只能将这支杏花发簪带在身上,她现在还不能戴簪,只能眼巴巴瞧着。
今日。
沈芜在薄以慎的书房里写完了第七张大字,她不由轻轻甩了甩微酸的手腕。
这点小动作无伤大雅,薄以慎眼皮抬也没抬,只当没瞧见。
虽然还有两张大字没写,但沈芜她还是没忍住,在甩完手腕之后,将她带在身上的那支杏花木簪拿出来摸了摸,瞧了瞧。
刚拿出来没多久,沈芜隐约感觉到薄以慎抬起了眸,朝她这边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
似乎在不满她不专心写大字,惊得沈芜立即正襟危坐,并不忘将发簪藏进她的衣袖里。
在薄以慎的目光注视下,沈芜若无其事低下头,认真瞅起案桌上摊开的宣纸,她纤长的眼睫毛微微轻颤了几下。
虽然沈芜藏得很快,但薄以慎还是清楚的看见她快速藏起来的东西是一支杏花木簪。
太寒碜了。
不过就是一支木头簪子。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得来的,稀罕成这样。
薄以慎不由想到她再过半个月就要及笄,也是该要有几支女子的发簪了。
思及此,薄以慎面色淡淡地合上手中的折子,正欲伸手拿起下一本,余光就见沈芜又开始偷偷摸摸瞟他,男人语气不明的问道:“这几日大字不好好写,一直看我做什么?”
薄以慎看沈芜乌黑的眼珠轻转,以为她又要耍赖,男人声音不冷不淡地沉声道,“上回我同你说得很明白,只此一次。”
“今日还是十张。”
闻言,沈芜不太高兴地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要跟你说这个。”
说完,沈芜看见薄以慎稍扯了下唇,她硬是从他冷肃漠然的面容下看出了他满是不相信的表情。
沈芜抿唇,小声试探道:“小叔。”
难得听她喊他一声小叔,薄以慎的面色缓和。
哪怕她喊他小叔,他也不会答应。
底线不能一退再退,否则她只会更加蹬鼻子上脸。今日少写两张,明日又少写三张,后日是不是直接全不写了?
薄以慎撩起眼看她。
沈芜:“就前几日,将军府的楚夫人来找小叔,你们都聊了什么?”
沈芜面带绯色,虽然知道楚夫人她来府上提亲了,但这几日沈芜都没能从薄以慎口中听到半点风声。
而且薄以慎这几日的反应实在太平淡了,平淡得仿佛就没这回事。
闻言,薄以慎敛起眸光,一双深邃幽深的深棕色眸子微微扫过沈芜的脸上。
她藏不住太多心思。
这话一问,薄以慎心下立即明了她知道楚夫人来府上到底所为何事。
薄
以慎面色如常,也没想瞒她,淡淡道:“她来提亲了。”
沈芜眨眼,抿唇一笑:“小叔你有答应吧。”
薄以慎不置可否:“没拒绝。”
但也没答应。
见沈芜还想追问,薄以慎神情不明地抬手敲桌,眉头微拧:“都快末时一刻了。你这十张大字到底是想写到申时?还是酉时?”
沈芜:“……”
当夜。
薄以慎让人给沈芜送来了许多支发簪,说等她及笄之后就可以有发簪戴了。
侍女墨竹正将它们一一妥帖地收进沈芜的妆奁里。
每一支都无比精美,其中有一支双蝶流苏银簪格外的精致好看。
墨竹以为这些怎么也能让眼前这漂亮小姑娘开心一阵子,却见她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墨竹感觉今夜府上的侍卫似乎多增拨了一批。
这一路上墨竹已经遇见了三四拨侍卫。
薄以慎的案桌上放了许多张京城适龄男子的画卷。
这几日薄以慎耐心挑了许久,眼下也就丞相府的嫡长子苏云清脱颖而出,能勉强入他眼。
墨竹正垂头同他说发簪的事情。
闻言,薄以慎抬起眸:“她不喜欢?”
“小姐她就瞧了一眼,奴婢也不知她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墨竹斟酌道。
闻言,薄以慎没再说什么,待墨竹退下之后,薄以慎轻转手中的白玉扳指,他今晚之所以临时增拨府中巡逻的侍卫,就是因为他大意了。
先不说沈芜那根木头簪子,就她今日问他的那句楚夫人,若不是楚星临私下来了府中,与她见面之后告诉她,她又缘何那么好奇。
*
那日,楚夫人同薄以慎交谈完之后,以为楚星临跟那孩子的婚事十拿九稳了,让他放宽心。
他们早就有口头订婚和定亲信物,如今去提亲,也只是走个流程,再过个明路。
楚夫人正欣慰这么多年,楚星临终于能拨开云雾见月明,但等了几日,迟迟未有消息,这让楚夫人开始感觉有点不对劲。
坐下来细细一想,当日薄以慎是没拒绝,但到底也没给她一个准话。
楚夫人心下微有些不安,特意让人多盯着薄府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