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不知哪儿来一个小子,听见卖艺的哭喊,以为我在仗势欺人,突然从后面给了我一下子,把我弄倒在了地上。”
吴深觉得丢人,他一个正儿八经的武官居然被一个无名小卒放倒了。
虽然那个小子是乘人不备,而且确实有些力气,他也很快就爬了起来,没真的受伤,但还是太丢人了。
秋华年瞧吴深的样子,知道没真出什么事。
“然后呢?”
“然后我只能解释,证明我不是无故发难的。还好我从那几个艺人的箱笼里找到一个昏迷的姑娘,不然八个嘴都说不清。”
吴深运气,“那小子知道自己冤枉了人,道了歉后,丢下点银子赔礼,直接跑了。”
“我要扣着贼人等官府的人过来,没法去追他。”
“还说我不像好人,明明他才打扮得鬼鬼祟祟,下次再让我看见他——”吴深愤愤不平地比了个手刀。
秋华年忍笑,“那人也是打抱不平,已经知错道歉了,跑了想必是不好意思,小将军大人有大量别计较了。”
“不过小将军来襄平府祝寿,又破获了个拐子案,都能叫拐子克星了。”
吴深抱着胳膊,哼了一声,“不计较也可以,但至少得抓住他,给我念一百遍的吴深将军英明神武!”
吴深发完牢骚后提醒,“我押送贼人时和提刑按察使司的人聊了聊,他们说最近襄平府一带拐子猖狂,而且专挑那些家境不错、知书达理的小姐们下手,九九要小心些。”
秋华年心中一凛,认真记下。
在现代被人贩子拐走的孩子都很难找到,更别说古代了。
尊贵如康贵妃,找自己在乡间时被拐走的弟弟也找了许多年,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根本不可能有线索。
无论是寻常人家的,还是达官贵族家的,一旦被拐子得手,都极有可能与家人此生不复相见。
秋华年严肃叮嘱,“九九以后外出身边除了珊瑚,还要跟上金三,能坐马车就坐马车,不要去偏僻的地方,春生也一样。”
两个孩子知道这事不是闹着玩的,纷纷认真点头。
“提刑按
() 察使司可有眉目?”
提刑按察使司相当于现代的警务厅,在府一级设立,负责治安管理和案件侦破。
“说是抓住了点小辫子,线索指向了府城里的几家青楼楚馆,这是惯爱藏污纳垢的地方,不过离破获还需要些时日。”
隔日到了辽州都指挥使的生辰正日,吴深前往祝贺,秋华年给他把蚝油、花露、纯露各拿了两瓶,添在了贺礼单子上。
这独一份的贺礼让吴深出尽了风头,那些其他人费尽心思寻来的奇珍异宝,都被比了下去。
辽州都指挥使也觉得有面子,喝醉了酒,当场大笑着夸吴深“虎父无犬子”,还和被革职流放远在南边的吴定山大将军隔空称兄道弟起来,惹得众人冷汗涟涟。
与此同时,秋华年一家和吴深关系匪浅之事也被众人所熟知。
反正在接了元化帝的那道旨意,查抄了钦差赵田宇府后,杜云瑟早就被有心人彻底划入了太子阵营,再爆出和太子表弟交好也没什么。
秋华年听苏信白说,一皇子如今被《算学浅要·方程》整得烦躁无比,连带着对他这个写书的“太子的走狗”也颇有微词。
不过一皇子在辽州的势力被拔了个大半,现在还被元化帝盯在眼皮子底下,天天按时按点研究“算学”,不敢做什么报复举动。
秋华年听过后记了一下,知道短期内不会有事,便丢开了。
一直惦记着也没办法,这是皇帝的安排,他根本无权反对。古代皇权大过天,雷霆雨露具是君恩,就是这么无奈。
躲是躲不过的,只能小心谨慎,处处权衡,见缝插针地给自己和家人争取更多好处。
相聚时难别亦难,寿宴之后,吴深和叶桃红母女要启程回靖山卫了。
秋华年给他们装了许多特产,所有人一起一路送到城门外,云成和孟圆菱坐不下,另雇了一辆马车。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云瑟,期待再见之日,你我皆已得偿所愿。”
吴深在马上回头拱手,猿臂蜂腰挺拔无比,一派潇洒意气。
杜云瑟沉声回礼,“多加保重,来日再见。”
叶桃红和存兰从马车中探头,冲他们挥手,九九不自觉红了眼眶。
目送一行人消失在视野里,秋华年几人才启程回家。
九九突然叹气道,“也不知清荷姐姐怎么样了,还有秋燕婶子,榴花嫂子,柚哥儿,夏星嫂子……”
秋华年揉了揉她的脑袋,“等秋天乡试之后,咱们回家看看,住一阵子。”
“真的吗?”九九和春生都高兴起来。
“当然,你们兄长中了举,也得回乡祭祖。”
秋华年话到一半,突然揶揄地笑了一下。
“倒是没想过他能不能考上。”
杜云瑟无奈,“自当竭尽全力,好让华哥儿能风光回乡游玩。”
“已经到了五月,马上又要端午节了,满打满算也就三个多月,终于快到时间了。”
寒窗苦读十余载,金榜题名天下知。
……
襄平府,郁氏一族的别院,雕梁画壁,草木青青。
郁氏一族年轻一代的宗妇正在处理各项拜帖。
她来襄平府不到十日,帖子已经积了厚厚一叠,这就是辽州世家的号召力。
三十出头的妇人锦衣华服,衣冠严整,端坐在那里,有一股雍容华贵、不怒自威的气势。
仆妇从门外进来。
“大夫人,都指挥使的寿宴过了,眼看就端午了,咱们也该回去了。老夫人从族地传来信,送了一对祖传的玉镯子,让您好好看看闵家哥儿成不成,成的话就定下。”
郁氏大夫人点头,她专程来襄平府,自然不会只为了一件事。
“镯子先收着吧,不急在这一时。”
“大夫人是没瞧上?”
郁氏大夫人沉吟道,“我在襄平府打听了一下,这个哥儿的名声确实不好,亲自见过,也发现不太稳重。”
“那就回绝了?”
“都不急,闵山长毕竟是闽儿的恩师,总要给些面子。况且闽儿虽是嫡系,却非嫡长,族内的资源不可能一股脑都给他,往后官场上,他得自己考、自己搏,有这样一位岳丈,对他助力不小。”
郁闽有好前程,郁氏一族也会受益,这点大夫人看得明白,认认真真为郁闽打算。
“如果不是闵家哥儿本身性子差得远,我这次来是打算定下的。”
大夫人拿起手边写好的帖子。
“回头你把这帖子递出去,我为闵家请一位宫里出来的嬷嬷,好好教一教他,看看能不能掰过来。要是能自然皆大欢喜,要是不能,只能说无缘了。”
仆妇点头,“我是怕小公子不高兴。”
大夫人笑了笑。
“闽儿去年回家时,遮遮掩掩地要找人,我留了心,追寻了一下,知道他是要找一个去年端午见过一面的,极有脾气的漂亮小哥儿。”
“后来他不找了,转而瞧上了听形容差不多的闵乐逸。不过都是年少慕色,又不喜欢沉闷性子,图稀奇罢了。哪儿能像那些世俗野话里说的那样,一下子就爱狠了。”
“况且我又不是说不成,只是往后推一推,先让嬷嬷教教看。”
仆妇心服口服地点头,“那我就按大夫人说的分别回话去了。”至于怎么和不同的人说,当然各有话术,不可能全都明明白白说出来,那就得罪人了。
……
转眼就到了端午,秋华年还是没见着闵乐逸。
据说郁氏一族的大夫人已经回去了,亲也没有订,但她给闵乐逸推荐了一位宫里出来的嬷嬷,闵乐逸现在每天都在学规矩,连出门见秋华年的空档都没有。
秋华年不知两家到底是怎么商量的,只能祈祷一切顺利。
去年端午,他也是在府城过的,但当时借住在舒家,今年有了自己的宅子,秋华年早早就开始准备了。
粽子、
五彩线、艾草、雄黄一应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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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者云依石提醒您最全的《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尽在[],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换成现代,放在网上,是要被甜咸党们挂起来“声讨”的。
但在古代,家里一切事都由他说了算,所以他大手一挥,让金婆子把每种口味都包了几个。
今年没有赛诗会,但是有龙舟比赛,杜云瑟休沐回家,一家人一起去爱河边上看龙舟。
爱河两边人山人海,除了那些忙着做生意的,所有人都出来过节了。
贡院附近的甜水巷,原本很热闹的地方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朱霞一个人坐在宅子后门的门槛上,撑着下巴,不叫下人在身边跟着。
自从她和姐姐在祝家得罪了苏信白,朱家的好日子便到头了。
祝经诚发狠整治祝家一房和朱家人,短短十来日,他们的生意就一落千丈。
朱霞的姐姐朱露去找祝家老夫人哭诉求情,老夫人避而不见。回头找自己丈夫,祝家一房的长子反而训斥埋怨了她一顿,继续去妾室肚皮上快活了。
明明当初给祝经诚房里塞人的计划,是他首肯的。
朱家内忧外患不断,自然没心情过端午节,朱霞不想听那些无休止的争吵谩骂,跑到后门来躲清闲。
她抿着嘴,眼睛失神,呆呆地看着外面露出一角的大榕树。
曾几何时,她和许多朋友每天都在那里丢沙包、斗草玩。
朱霞的视线里闪过一道非常熟悉的人影,是她曾经的手帕交舒如棠。
如棠的父母忙着做生意,端午节她也只能在家待着,没人带她去玩。朱霞想到这里,高兴了一点。
如棠手里拿着一本书,提了一串粽子,没看见坐在门槛上的朱霞。朱霞撇了下嘴,也转过脑袋,不再看她。
过了几秒,朱霞皱眉,重新把头转回来。
她看见如棠身后十几步外跟着两个像是她亲戚的男人,但都很眼生,至少她和如棠交好的时候没见过。
朱霞犹豫了一下,从门槛上站起来,跟在了后面。
往前走了一会儿,朱霞看见那两个男人离如棠越来越近,其中一个伸出了手。
朱霞不敢再犹豫,下意识喊道,“舒如棠,小——”
一只大手用充满刺鼻味道的帕子从后捂住她的嘴,把剩下的话堵了回去。
朱霞失去意识前最后的视线里,看见了回头的如棠惊恐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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