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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她莲步移至圆桌前,唤银裳张罗起晚膳。

秦陌站在书桌前,瞥了眼?那?案几上墨迹未干的花鸟图,一笔一划,栩栩如生,运笔间,一股独有的灵气跃然其中?。

传闻崔氏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确非虚言。

兰殊忙着在桌前摆盘,秦陌看了会她的画,转而?望见旁边还有一副扇面。

秦陌盯着那?面上的白梅,愣了会神。

他一介行?伍之人,不搞风流才子的做派,只拿刀枪棍棒,从不佩玉执扇。

却不知她画这东西,是要?送给什么?人。

少年心中?疑惑,完全没察觉自?己的眉间,微微蹙了起来。

这股子疑惑感消失的那?日,却是一日下值。

枢密院几个同僚约着他去东市吃酒,饭后消食,刚巧路过?一间书画斋,便一同进去看了两眼?。

再度在那?高?高?的架子上看到一副一模一样的白梅扇面,秦陌始知崔兰殊居然在卖画赚钱。

其中?有一位同僚也注意到了那?把骨扇,颇为欣赏,找来书斋老板一问,竟说此?画出自?一位姑娘之手。

一帮未婚的才俊儿郎纷纷面露好奇,直言道这画上的白梅傲气浑然天成,不知是哪家女儿竟有如此?才情,真想一睹芳容风骨。

秦陌默然片刻,张口出了三倍价,把他先前在掬月堂看过?的那?些画,全部买了回?去。

果不其然,今日的崔兰殊红光满面,主动在临近晚膳时分,站在了门前等他。

她欢欣雀跃,同他炫耀道:“我?给您买了新衣裳!”

秦陌默然听着她笑吟吟道自?己说到做到,继而?回?到屋里,带着他走到屏风后,举出了一件墨蓝色的绸缎圆袍。

精细的暗纹浮动其间,兰殊扬起下巴,扬眉吐气般,紧着叫他试一试。

秦陌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配合地照做完,对?着镜前,蹙眉看着自?己花钱给自?己赔的衣裳。

忽而?有些纳闷。

他都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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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兰殊的画技确实好。

夜深人静,秦陌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静静坐在桌前,望着自?己买下的那?些画,再瞟了眼?衣架上的墨蓝新袍,不由想起半年前他在小溪边对?少女的那?些嘲讽——你拿什么?赔。

话是那?样说,但他从没想过?要?在衣食住行?上寒碜她什么?。

秦陌傲归傲,自?个儿是什么?德行?,他心里清楚,跟了个心有所属的夫君,是他委屈了人家。

她缺钱,不好意思跟他说,要?怪他当初言语欠妥,讥讽了她。

经过?大半年的相处,他对?崔兰殊的性子也有些了解,面上温温柔柔,实则是个挺倔的丫头,玉骨不甘折辱。

可叫她再画下去,哪天给人发现了,非觉得他苛待了她,或是他秦家外强中?干,连个十五岁的小姑娘都养不起了。

秦陌捏了捏眉心,还是头一回?,为着怎么?不失面子地给人送钱发愁。

第二日,他破天荒地没守只在晚膳时分出现的规矩,一大清晨,再度来到了掬月堂。

兰殊刚好在院子里剪梅花。

她一身素白,站在腊梅树下,深冬的晨光,又将这画面抹去一层颜色,使得她整个人都有些模糊起来,令人看不真切。

在他夜里那?些荒唐的梦境里,她的穿着总是十分明艳,连兜衣都是勾魂摄魄的殷红色,整儿个就像养在他院里的一只彩蝶,飞来飞去,总是搅乱他的视线。

现实中?,除去南疆假扮陆贞儿时,她穿过?一身水红色,其他时候,都是极淡的青或白。

那?样浅淡的颜色,就好似下一个瞬间,她就会与那?霜枝和薄雾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