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喆个子比郭明珠高些不多,他今日入宫,穿朝服那是不可能的,只一身绀青色云纹圆领锦袍,头戴青玉莲花冠,打扮的倒像是来逛自家花园的富户少爷。
然而郭明珠命运多舛,时间已经将她的眼力打磨的尖锐,她瞧着面前消瘦青年眉眼间的凌厉,便认定这人就是父亲口中常提到的“黄口小儿”谢文喆了。
那么,谢文喆为什么要来宫里见她?
“左相前来,有失远迎,还请相爷见谅。”郭明珠说着,屈膝给谢文喆行礼。
她余光见谢文喆微笑道:“给公主请安。”又对她行了个叉手礼以表尊敬。
郭明珠心中五味杂陈,自她入宫,消息耳目一概不通,外面发生什么她全然不知,如今见谢文喆对她还算礼貌,心想这位左相能这样待她,想必是给郭家的一点颜面。
可是她身陷宫中这些时日,父母竟都没有想办法与她联系,甚至都没有给她送一点体己银子,叫她如个活死人般的在这宫中挣扎……
呵,父亲真是好狠的心。
郭明珠是个很坚毅的性格,她的人生几经起落,从官家太太到阶下囚,被父母接回家重新做回大小姐,甚至摇身一变成为公主,最后被困在宫中这破败院落这么久,她却一直没放弃寻找一线生机。
她看着面前的谢文喆,心中无数个念头翻腾。
“左相进宫想必是常事,只是我身处偏僻之处,您竟也想着来见我,倒是奇怪。”
谢文喆面上的微笑三分真七分假:“公主久居深宫,臣竟不曾前来拜见,倒是失职。”
这话刺了郭明珠一下,她苦笑道:“左相这是在讽刺了,我如今这处境,哪里算的上是什么公主。”
谢文喆环顾了一下这个破败的小院,叹了一口气道:“倒是委屈了您了,幸而如今君上又得一女,十分疼爱,看着那个公主,君上想必也能记起您来吧。”
“公主?”郭明珠大吃一惊,急忙问道:“是君上的血脉?亲生女儿?”
谢文喆点头:“自然,小公主是尚贵妃所生,尚贵妃出身张氏,身份贵重,况且这是曲国的长公主,自然是尊贵无匹的……”话说到这,他像是突然发现了自己失言似的,笑道:“唉,我倒忘了,如今您还在呢,那小公主可就做不成长公主了……”
谢文喆这几句话信息量巨大。
当初是曲王想与张家联姻,但娶不到张家的女儿,这才权衡了朝中势力后收了郭明珠做义女,希望以她嫁张野来实现王室与张家的联姻。结果失败,她成了一步废棋。
她原以为此事就此作罢,谁知曲王居然没有放弃,如今竟叫他真的得偿所愿!
这位尚贵妃,想必就是出身张家的嫡女张素了。
张氏生了曲王目前唯一一个的血脉,想必张家地位水涨船高,谢文喆能轻而易举入宫见她,想必也是相当得曲王信重的。
但是郭家人却没有与她联系,是不想还是不能?如果是不能……那郭家想必已经衰落到大权旁落的地步了。
然而还有比郭家衰落更让她害怕的事。
郭明珠不笨,她听着谢文喆的话,总结出了中心思想——曲王有了亲生女儿,而自己这位假公主,挡了真公主的道了。
若曲王想要自己亲闺女做长公主,那就需要除掉她。
她可太好除掉了,在深宫里无依无靠,饿都能饿死她。
可谢文喆说的就是真的么?她始终没忘,这人是她郭家的政敌。
他说这番话是想要干什么?是想让她惊慌失措?
郭明珠假装镇定,缓缓道:“左相这话说的在理,我当初被君上收为义女,就是为了安慰君上膝下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