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部分时候,他的神情都是颇为闲适的,跟只睡不醒的大猫似的,除了睡觉,对其他事情都不感兴趣……这些东西糅杂在一起,真叫除了初生的牛犊与胆子最大的人以外,其余的人根本不敢靠近他三步以内。
——远远地看,赏心悦目;靠近?那是万万不能的。
严风俞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刻了水波纹的飞镖丢给黑熊,便抬脚密林深处赶来,他在溪水边等了一会儿,身后便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动。
他转头望过去,身形高大体格壮硕的黑熊大王已经气喘吁吁地落了地,此刻正眯缝起一双杀机四伏的眼,定定地望着他,勃勃的杀气如吹毛断发的锐利刀片一般,自他周身蔓延开来。
“你是什么人?从哪拿到的这枚飞镖?引我过来有什么目的?”黑熊沉下嗓音,发出源自灵魂深处的三声拷问。
“几年不见,”严风俞轻轻笑了笑,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这就不认得了?”
黑熊,或者说地宫一役后,便销声匿迹七年之久的前天衍处杀手,田明,见状不由得心下一凛。
——天衍处登记在册的杀手私自逃离不是一桩小罪。
不过,这些年来,有意无意的,关于严风俞的事迹他也听过不少。
他知道,比起自己,对方也差不了多少,早已是半脱离天衍处的状态,否则听闻对方投靠红狐狸后,他为何会那样高兴?
而今日,对方费尽心机,深夜将他引来此处,恐怕也不是为了要拿他问罪。
至于是为了什么事情,田明心中已经有数。
“主子!”想到自己阴差阳错,刚刚办完的那件大事,田明单膝跪地,喜不自胜,“回禀主子,冒充你的那家伙已经被我识破,现下正想办法逃命呢!至于红狐狸,您别看那家伙长得娘们唧唧,跟个绣花枕头似的,武功可一点儿都不差,等他把那家伙拿下了,我就让他昭告天下,还您一个公道!”
严风俞喊他过来可不是为了讨什么公道,他挖了挖耳朵,笑笑,对田明道:“别说我了,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当了甚么……黑熊大王?”
严风俞记很清楚,当年,田明追在陈进身后离开地宫后,便一去不返,再没了音信。
因赶上西峡山那事,红绡一时分身乏术,到了后来,几个悉心培养的心腹又都折损在了西峡山上,黄雀儿因此元气大伤,再想派人去找,终归事倍功半。
果不其然,几个月后,红绡得到消息,却也只说田明遭了一众高手的围攻,受了重伤,生死不明。
更多的,就再没有了。
而天衍处的杀手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身死命殒,那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儿。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了了。
谁曾想,所有人都以为已经死了的人,竟然一直待在这座山头上,还混成了甚么黑熊大王。
真是叫人感到意外。
当然,严风俞把他喊来,也不是为了向他取经——怎么从一个已死之人混成一座山头的山大王?
之所以把他喊来,还是因为当年的那个假书生,陈进。
虽说严风俞不是个好管闲事之人,甚至大多数时候,他都对旁人的事情提不起半分兴趣,不过,这个陈进着实是个例外。
盖因这人的来历实在是蹊跷得很——他就像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似的,凭空出现,又凭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