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虞轻蹙的眉才松缓下来,又高兴地说起另些事。
曦珠安静地听她说,偶尔会略微疑惑地问些话,这无疑让卫虞更加兴致勃勃。她喜欢和表姐说话,自己一大堆的话,却难得找到个愿意听她说的。
马车在朝山上的小道去,半掀的帷裳外,吹涌进清凉的山风,裹携繁盛松林独有的木质清香。
前后亦有要上山拜佛的人家,能听到他们模糊不清的低语。
耳畔没有声了,曦珠转目,看到卫虞已经半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
路途遥远,少说要两个时辰,又闷坐车里,难免困乏。
曦珠偏头望着外间景色,一幕幕地从她眼前流过,与记忆里深藏的那些画面重叠在一处。
原来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从后头赶来,落到地面上的声响,犹如紫电惊雷,挟杂雷霆之势。
曦珠怔然。
不用去看,她也知晓那是卫陵的坐骑,是国公在他五岁时挑选送予的汗血宝马。
前世她曾站在公府的大门前,和众人期盼地等待他从北疆回京。
而当这样的马蹄声在长街的尽头响起时,她便知道他回来了。
她很快也要见到他了。
在他快要经过时,曦珠却将帷裳轻轻抖落,遮去景色,也挡住了一道似乎要看过来的视线。
很快,热意在车厢内蒸起,将卫虞热地从睡梦中醒来,迷糊地嘟囔声,曦珠愧意地想要再掀起帷裳,让些风透进来,恰好到了法兴寺。
众人下车后,曦珠看到最前面的卫陵,他正和姨母说话。
不过隐在人群中的一眼,他极快地察觉出,朝这边看过来。曦珠向卫虞靠了靠,垂眼躲开了他的目光。
见不远处表妹的神情,卫陵手里还握着缰绳,交给跟上来的仆从,心下起了莫名的情绪,却不知是什么,只让他越加焦躁。
卫陵本不欲来拜什么佛。
他又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求人不如求己。
但这些日他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从前夜里几乎不做梦,他生来不缺少什么,靡衣玉食、金银玉器,还有一堆好友同行玩乐,即便惹出祸事,自有家中势力摆平,有什么是需要到梦里才能寻求到的?
可自从表妹来府上,见过面后,他就连续做了几个奇怪的梦,且总是回想起忘不掉,这算什么事。
难道他求之不得的是表妹吗?
这个念头才冒出,就连卫陵自己也愣怔住。
杨毓早两日就让人照例和小儿子说要来寺庙的事,但知他不会来,这日一早果然没见到他的身影,谁道后头竟会自己赶来。
这会见他出神,问了两句。
卫陵正烦着,敷衍过去,隔着络绎不绝的香客,再抬眼,见表妹还是低着头。
是因为不想看到他?
他又想起第一回 见面,表妹匆匆离开,上回温滔的事他帮了她,她也没和他说一句话。
卫陵索性不在这里待着,跟母亲道:“娘,你们去拜佛吧,我就不去了,随便逛逛去。”
杨毓就知他来不是为正经事,不管他离去,自带着儿媳们和几个小的进了佛殿。
进了殿门,曦珠跟着众人到蒲团上跪拜。
浓郁的香烟飘袅,她抬头看向高大的金铸佛身,正低着慈善悲悯的眉目,俯视底下虔诚的信徒。
曦珠原先是相信这些的。
她的娘是被和尚所救,后来在杨家长大,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