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季国梁目眦欲裂,疯狂挣扎,使得整个铁床都在咔咔晃动,“傅应呈!你就是他!你就是她男朋友!是你打得我!”
傅应呈笑了声,淡淡对院长说:“我说过的,他有危险的暴力倾向。”
“是是是,”院长很客气,“您特别叮嘱过,这种攻击性的病人,我们肯定不能让他伤害到我们的医护人员,所以一直都是让他穿着拘束衣的。”
季国梁听到这话更疯了,脖颈青筋暴凸,沙哑地嘶吼:“是你害我!是你把我搞到这个地方来的!院长!院长您不要听他的鬼话!他恨我,
因为他喜欢我女儿!我不让他们在一起!他就报复我!这都是阴谋啊院长!”
傅应呈垂下的眼神冷暗,一字一顿地打断:“你在说疯话了,你绑架的那个,是我的人。”
“——你的女儿,2012年就已经死了。”
……
如果她当年真的死了。
她短暂的一生,因为你,到底有几天是真正幸福的。
季国梁浑身发抖,汗毛倒竖:“不是的!我没有疯!院长我没有疯啊!”
院长惋惜道:“疯得很厉害呢,傅先生,跟精神病人是讲不通的,您还是来我办公室坐一会吧。”
眼见着所有人都转身往外走,季国梁绝望透顶,操娘日老子的血口大骂起来。
男人又停下了脚步:“闹得这么厉害,还是应该打针镇定的。”
院长给了个眼神,护士立刻行动:“好的院长。”
季国梁眼看着又要打针,几近崩溃,却听到男人轻描淡写的话语传来。
“拘束衣别脱了,”傅应呈冷冷道,“就,一直穿着吧。”
好像就此。
轻飘飘地。
宣判了他后半生的命运。
……
当晚,吃完饭回学校的路上,傅应呈把案子的情况跟季凡灵简单说了下。
听说他被关进精神病院了,季凡灵没有多余的想法,就是担心:“但他其实没病,不会被放出来吧?”
“不会。”傅应呈说,“绝无可能。”
傅应呈说绝无可能,那就是绝无可能。
季凡灵感觉心里有一部分沉沉落了地,很久没说话,一直走到学校里,才又开口:“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早年季国梁还像个人样。”
季凡灵没上小学的时候,他还只是“小赌怡情”,在汽修厂有正经工作,爱和狐朋狗友打打麻将,输了喜欢挂脸骂人。
直到他被一个混圈的朋友介绍着,认识了另一群不三不四的朋友。
“正常,”傅应呈讥诮道,“他也很难出生就是个邪恶的婴儿。”
季凡灵被他逗笑了。
“你还有别的亲戚么?”傅应呈问。
季凡灵知道他什么意思:“要不死了,要不就是闹掰了,当时我妈生病,她那边的朋友和远房亲戚借了不少钱,但是季国梁都没还。”
别人也不是圣人,钱要不回来,只当是长了教训,不可能再继续来往。
“季国梁这边还有个表叔。”季凡灵又说,“初中的时候,有天晚上季国梁在家里发疯,我就跑到那个表叔家去了。”
傅应呈想到她是住不下去才往外跑的,心里隐隐发紧,声线平静道:“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他偷看我洗澡,”季凡灵无所谓道,“所以我又连夜跑回家了。”
女孩语气轻飘飘的,是真没把这当个事,才会跟他说的。
说完,似乎是发现傅应呈没说话,她想到了什么,脸色僵了
一瞬,又补充:“但是,他什么也没看见,况且我才初中,能有什么可看……”
傅应呈眼神一暗,忍无可忍地把她往旁边一拽,拉到树下的小路上,用身体挡住了路人的目光,低头亲上她的嘴唇。
他吻得温柔又漫长,好像舔舐伤口一样,捧着她的脸,细密舔吻着她口腔里每个被他熟知的敏感角落。
背脊抵在粗糙的树干上,被他高大的身体挡住,她看不见来往的学生,但还是格外羞耻,浑身颤抖着绷紧了。
神经紧绷中,他唇间的动作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
连原本应该低不可闻的喘息和吞咽声,都清晰地响在耳边。
她有点想推开傅应呈,手指搭在他穿着风衣的肩上。
男人低垂的长睫颤了下,季凡灵又莫名觉得他有点难过,就任由他吻了下去。
等傅应呈放开她,季凡灵擦了擦自己的唇角,躲在他怀里,做贼一样左右看了看,抓着他的衣襟压低声音凶道:“说好不在学校里亲我的!”
“……没忍住。”
季凡灵绷了绷眼皮,又松开了他:“……那下次忍住。”
傅应呈低眼看着她,突然说:“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什么?”季凡灵已经把亲嘴之前的对话完全忘记了。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黄昏的光在男人低垂的眸间敛起。
“你是我喜欢的人。”
季凡灵愣了下,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头顶被男人的掌心用力揉了下,他的嗓音随着夜幕沉甸甸落下来,每个字都郑重:
“……不会有人比你更厉害了。”
*
季凡灵今晚没有课,本来打算去图书馆的,结果后半程脑子晕晕乎乎,忘了在路口拐弯,被傅应呈一路牵着走到楼下,猛一抬头,才发现都到寝室了。
回宿舍……也行。
季凡灵刚想抽回手上楼,傅应呈却没松手。
男人垂着眼帘:“今晚能回家睡吗?”
傅应呈很少直白问她能不能做点什么。
季凡灵慢慢眨了下眼。
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每次她提要求,傅应呈都不问缘由直接答应。
“如果你明天早上有课,就算了。”傅应呈又说。
“行啊,”季凡灵同样没有问他为什么,“我上楼拿个电脑就下来。”
回到家。
傅应呈虽然要她回家,但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跟平时一样处理工作。
季凡灵犹豫了下,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在他的床上盘着腿做PPT。
温蒂给她分享了不少实用的模板,她一边看资料一边改模板。
改着改着,有点情不自禁地走神。
她承认,她一直都有点崇拜傅应呈。
毕竟他从高中开始,就一直是别人家的小孩,永远的年级第一,顶着流言蜚语和铺天盖地的争议开公司,还能做到所有
人都要仰望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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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讲的故事里到底哪一点厉害了。
连夜跑回家吗。
她知道傅应呈喜欢她,没想到傅应呈的喜欢如此盲目。
男人进了浴室洗澡,季凡灵看了眼表,意识到时间不早了,收拢思绪,把PPT最后一点内容改完,电脑合上放在床头,斜躺着玩手机。
余光里,傅应呈手机亮屏了好几下,有人一直在给他发消息。
他手机里向来都是工作消息,季凡灵没兴趣,连头都没歪一下。
过了几分钟,她觉得台灯有点亮了,拧身想调暗一点。
就在这时,傅应呈的手机又一次亮了起来。
季凡灵无意间瞥见跳出的最新消息,目光倏地顿住。
杨铭哲:【绑架案已经了结了,季小姐也平安,但我还是担心你的状况。】
杨铭哲:【PTSD在安全的环境下都会发作,更何况是这样极端的刺激。】
杨铭哲:【吃了安眠药还失眠的话】
杨铭哲:【我们真的真的需要约个时间见面了。】
……
几分钟后,男人走出浴室,领口微敞,身上带着潮湿的热气,坐在床边。
傅应呈抬眼,触到她的眼神,笑了下:“看我干什么?”
季凡灵移开视线:“怎么,不能看你?”
傅应呈挑了下眉尾:“那怎么又不看了?”
季凡灵:“……”
女孩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看起来想睡觉的样子,傅应呈打开手机,扫了眼消息,就把手机放下,熄了灯。
“……你怎么不回消息?”季凡灵状似无意地问。
“嗯?”
“刚刚你的手机一直亮着。”
傅应呈沉默了一会,翻身把她拉到怀里抱着,不太在意道:“群消息,不用回。”
季凡灵不吭声了。
她在傅应呈怀里睁着眼,黑暗中,男人的心跳一直沉稳平静。
她不动,傅应呈也不动,仿佛已经睡熟了一样。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季凡灵感觉胳膊都有点麻了。
她微微动了下,傅应呈立刻换了个姿势抱她,顺手掖了下她的被角。
季凡灵突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她轻声开口:“傅应呈,你是不是睡不着?”
男人身子顿了下,嗓音带着点放松的懒散:“要不是你说话,我就睡着了。”
“我看到杨铭哲的消息了。”
傅应呈沉默了会,笑了声:“是么,难怪催我回消息。”
“……我查了什么是PTSD。”季凡灵额头抵着他的胸口。
创伤后应激障碍。
因为遭遇强烈的精神刺激,例如自然灾害或是亲人离世,而导致的焦虑和抑郁性障碍。
在患者受到相似的刺激时。
() ……就会出现严重的精神痛苦或应激反应。*
“——傅应呈,我是你的创伤吗?()”
“????捫??葶?湿??()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傅应呈轻笑了声,安抚地捏了捏她的后颈,“你是我的女朋友,怎么会是我的创伤?”
季凡灵想起他们刚在一起时,她发现傅应呈在背着她吃药,问自己怎么做他才能睡着,傅应呈只是反问,我说了你就做吗。
她忽然明白了:“你是不是要跟我一起睡,才能睡着?”
难怪在医院每晚都要抱着她睡。
那怪她返校后他反而越来越累。
难怪他会问,今晚能不能回家。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季凡灵挣扎着想看他的眼睛,却只是被他按在怀里,恼火混杂着心疼,“不是都说好什么不瞒着吗?只是回家睡而已,我又不是不同意!”
傅应呈:“你要听实话是么?”
季凡灵:“那不然呢?”
“我不仅想你晚上跟我睡在一起,我还想你白天也跟我待在一起,我想你不要上学,我想你从早到晚,24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待在我的视线里。”
傅应呈语气微凉,像月光洒落,嗓音有种压抑的平静。
“你每一次离开,我都害怕你会死掉。”
“我每一次约你见面,都害怕你不会出现。”
他一边说,一边绕着她的发尾,一圈圈地,紧紧缠在自己的指节上,动作有种隐隐的疯劲。
“你觉得这是正常的吗?”
傅应呈用缠满乌发的手掌,按着她的后脑,平静地问,“现在你回答我,我说了,你就能做到吗?”
季凡灵的心脏剧烈地跳动,每一次收缩都好像被攥到了极限,酸楚涌向四肢百骸,让她张着嘴,却没有办法呼吸。
……
她不是傅应呈的创伤。
她的死亡才是。
“我能,为什么不能?”季凡灵忍着鼻尖的酸意,抱住了他。
“傅应呈,你跟我说,我就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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