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卷反而笑了。因为只有被说中心事的人,才会这么色厉内荏地讲话。
于是她不仅是笑,简直高兴得要唱起歌跳起舞来。在她已默默做好与这些朋友刀剑相向的准备后,意识到她的朋友并不与她想象一般迂腐,而或许她可以寻到一种办法使他们不必彻底为敌,这已是足够令她感到快乐的事情。
她笑着保证:“放心吧,我没有要换官家的意图。反而,我要更加用力地维护官家,保护官家不受任何影响,好让他能信重我,能放权给我,能够使我放开手去做那件事。”
无情注视着她,忽揉了揉眉头,道:“你的每一个字,我都会回报给世叔。他会怎样考虑,怎样决定,我绝不会替你说情。”
“真的吗,我不信。”季卷笑道:“你怎么可能这么无情?”
因无情而得名无情的青年无言注视她。她笑了片刻,又一收表情,淡淡道:“神侯会容忍我的。他连蔡京之流都能容忍,何以不能容我一介忠臣?”
无情冷声道:“这句我也会报给世叔。”
季卷哈哈大笑:“他会知道这是我特意说给他的话!”
无情拂袖而去。在他拂袖去两日后,诸葛神侯在朝中运作的结果已逐渐显露。
诸葛神侯并没有因猜出她的小动作而放弃替她收尾。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季卷才会觉得一丝心虚,因为她的确是对君子欺之以方。在她们养伤期间,因官家被刺杀一事而造成的诸多后果一件件自万岁山传达向下,直到画舫。
第54章 免死铁券
在重归自己有禁军层层护卫的皇宫之中,休养了几日后,赵佶终于又恢复了自己修道之人的超然物外。京城已戒严数日,对傅宗书府的查抄也找出越来越多他大逆不道的证据。他在京中能作威作福多年,仰仗的实则是官家信任,一旦官家收回信任,那么许多本就暧昧难言的举措,都可被朝中政敌们栽做他早有反骨的证明。傅少宰已彻底倒台,但却依旧未能发现傅宗书本人的踪迹,如此人心惶惶,赵佶终于采纳了诸葛神侯的建议,解除了京中的管制,令城中百姓又能重新出门谋生。
向天下传檄通缉傅宗书一事自不用说,在此之外,他又接连对当日涉事之人逐一赏罚。
蔡京揽下失察之责,自请去职,赵佶只做降奉,并未削官。蔡京自觉惭愧,称病暂不上朝。
米公公与梁师成官升三级并赠以京中府邸,并给剑履上殿的殊荣。有了梁师成的功劳在前,王黼已是十拿九稳,随时要顶上傅宗书空出的位置。
这是些朝堂上的变动,对于江湖人,赵佶另有一套奖惩。
息红泪因护驾有功,免去劫狱之过,另赏金银数箱。对与她同行的两位佚名同伴,也怀着招安心思,许以高官厚禄,希望两人能以真面目与赵佶见面。季卷当然不打算去领这功劳,暗记一笔,未来或许会用上这个承诺。
而苏梦枕最早察觉傅宗书阴谋,放弃与六分半堂对敌,挟刀奔赴金水河岸,力救他性命,赵佶对他此前在京搅动风云的些许意见早已灰飞烟灭,宣他入宫畅谈几回,最终赐下的奖励,几乎惊破京中所有势力的眼球:
他赐了苏梦枕一面免死铁券。
这样东西的分量极重,因为赵佶登基以来,总共只给过太后,蔡京,诸葛神侯这三人免死铁券。这东西最表层的含义自然是无论苏梦枕或他想保的人犯下了怎样滔天大过,赵佶都可看在过往功劳上饶他一命,但若要考虑到苏梦枕实则金风细雨楼的楼主,这样东西便在江湖中有了另一层含义:赵佶已认可,或说默许金风细雨楼在京城中攫取更大的权利。
六分半堂多位堂主出动,舍生忘死,因而被搜出的些与傅宗书的私下往来,被官家既往不咎。除此之外,赵佶另送一副“以理服人,以智胜人”亲笔牌匾。在雷损与狄飞惊看来,这也是对六分半堂的一种暗示,即官家并未完全倒向金风细雨楼,依旧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