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气绝。
如果天变了,纵是有再多免死铁券,又能免除谁的死亡呢?
苏梦枕抽出刀,又从他手中抠出铁券,非常不满,向季卷横来一眼。
他似乎很不高兴送她的东西被她当暗器乱丢。
季卷摸摸鼻子,心虚一笑,正要说些什么岔开话题,却见他一双鬼火般幽暗的眼中恼火消散,星星点点,蕴出真实的笑意。
她问:“你笑什么?”
他不答反问:“我们有多久没见?”
季卷脱口:“九个月。”
苏梦枕纠正:“算上今天,是九个月,又一旬。”
他的口鼻处忽开始渗血,身形也摇晃,面对季卷坠崖般猝然中止的笑容,依然坚持笑着,温和道:“重逢是件很好的事。怎么可以不笑呢?”
然后他倒下。
他实在已坚持了太久。坚持到她来,坚持到尘埃落定。战无止境,哪怕今日以后,也绝不可能就此封刀归隐,但她在身边,便该有长久恶战后理所应当的小憩。
倒——下——
倒在季卷怀里。所以也不算全然倒下。
季卷拖抱住苏梦枕失去神志的身体,把胡青牛所赠保心丹一个劲地往他口中塞,直到确认他仍有呼吸,方闭目长舒,用僵冷手臂把他抱起。
苏梦枕是北地应州出身,虽瘦削,个条却高,她却是南方人,身量即使放在南方,也算不得出众。她这样娇小的个子,非把一个男人公主抱起来,看上去总是古怪好笑的。
但是眼下街上却没有人笑。有的时候身份地位的变化,天然会叫别人肃穆相待。
因此当诸葛神侯自叶云灭体内抽出长枪,街上便落入彻底的静谧,连风声都不动,听季卷神色疲惫,向他们下达受赵桓称臣以来,第一个指令。
她道:“召集京城里的所有御医。”
第141章 我们成婚
苏梦枕睁眼。
不必睁眼已察觉出身处环境的不同,身下床褥前所未有的柔软,房中被熏香浸润太久,浓烈气息几乎作呕。
最关键是,刀已不在袖中。
对刀客来说,已没有什么比刀不在手更危机的时刻,苏梦枕睁眼时,却一时并不急于寻刀。
他睁眼,寻人。
人也不在。
桌上汤药热气袅袅,桌边锦椅抽开。端来汤药的人显然没有离开太久,苏梦枕从对他来说软如魔窟的床榻上起身,走到锦椅旁边坐下。
他不忘将汤药一饮而尽,分明是苦的药,喝完却有笑意。
他看见了自己的红袖刀。替他换了身轻软里衣的人对他的刀并没有多少兴趣,依然珍而重之地放在素刀平头案上,苏梦枕没起身去拿,只坐在椅上,侧着头凝视刀上缓慢流转的浅红光晕。
他安静地等,陷入某种漫长的午后遐憩般等,一位久战之兵,终于有机会放空一切,什么都不想。直到开门声将他从顿悟状态惊醒,他回身,微笑:“你……”
推门的树大夫惊异地见苏梦枕变脸一样收起他那堪称恐怖的甜蜜微笑,把表情压了又压,变成他常见的,只存于唇角一丝的矜持笑意。
苏梦枕神情自若把停了一下的话补完:“你来了。”
树大夫决定装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