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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卷手背搭在眼前。短暂休息的确能将疲惫缓解许多,她沙哑笑道:“你还真不让我多睡一点。”

苏梦枕道:“还有正事要做。”

“是啊,做不完的事。”她叹气,身体已从温柔乡中站起,整理衣服间,听殿外人声匆匆,又怕打扰,压着嗓子道:“十万火急——肃王景王受江湖人刺杀身死,宫中正乱,请速来主持大局。”

季卷系衣服的动作停了,听苏梦枕适时在她身后道:“前朝王爷谋反,有江湖人不平拔刀,是江湖事。”他迎着季卷越扬越高的眉毛,理直气壮道:“江湖人本就该为朝廷做不方便出手的事。”

她一顿,笑眼问:“这是你一定要留我睡一会的原因?也是让你刚醒就忙活了大半天的事?”

苏梦枕不答。他坐起身,她亲自挑的锦绣厚被滑下,病公子拥着温暖梦境,只微笑道:“善后完了,早去早归。”

季卷推门往夜色中行去时,嘴角尚带笑。她走出几步回望,见寝宫内灯火拨亮,人影举灯起身坐回桌前,也一副要挑灯伏案的模样,甚至叫她怀疑起他已忍了很久。她笑得更灿烂,与下属一道往那两位谋划刺杀反被杀的王爷府上走,走得再远,依旧能感觉到身后灯烛暖意融融。

第143章 清洗

东华门外,市井最盛。过去宫城中贵人派来采买的僮仆宫女往往挤满早市,京中富商,也总以时令饮食、金玉珍玩罗列。等季卷入了京,宫中显贵们一时对前景惶惑,日常遣来采买的人数锐减。

要只是惶惑,在这开市也依然有得赚。贵人们习惯了奢侈,日常花销再减,也依旧是常人眼中的天价,直到前几日夜间,从宫中拖出一二十具尸首,血染长街,整个大内,突然就如惊弓之鸟,闭门闭户,如今连敢于遣人出来采买的人家都少。

也由此,聚在东华门外的商户,对这位新进入主的燕王颇有些微词,只觉得她大军入境,好消息不见一个,自己过了半辈子的生活却全被她打乱了。

不满之余,当然也没忘聊起那些个地上血还没洗净的王公贵族。燕军对这些尸体有一套说法:肃王景王意欲刺杀季卷,行事不密,居然被江湖人所知,有无名之辈,便拿此当了投名状,提着两位王爷人头,去投效了金风细雨楼。

这简直就是不加掩饰的清洗!

就连暂未退位的赵桓都忍不住为两位弟弟的死亡告问季卷,当夜跳脚咆哮,质问季卷“保全始终,莫非虚言”的声音,连宫人都听得清楚。

季卷倒不含糊,责问病中初醒的苏梦枕立即把刺客交出,一副要秉公执法模样,结果刺客还未下狱,两位王爷府中谋乱的证据忽然就自觉浮现到了众人眼前。

季卷拿了人证物证回宫,见到赵桓时依旧和受质疑时一样温和微笑,惊异询问:“如此大动肝火,可知他们私下谋划?”

赵桓还有什么好说?他甚至恨不得把自己的质问原路收回,顺带把血缘关系也一并收回了。刺客成了拨乱反正的忠义之士,两位王爷反成了叛逆,始终没烧进宫城的杀债滚滚而来,杀得早有准备,杀得毫不留情,杀得宫城噤声。

也就杀得这些贵族连正常生活都不敢,生怕又引起这位杀神注意。

萧墙之变,又不涉及大内以外人员安危,便总能引发好事者无数猜想,尤其这些东华门外商贩向来与宫中有些联系,捕风捉影来的真相更使他们热切。

有人不吝于对季卷加以阴暗揣测,怀疑此事从头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