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盾牌。”萧渊开口。“洛修说了,是送给叶凌的,怎么到了白大夫手上?”
哪面盾牌?叶凌愣了片刻,反应过来,神色僵硬了一瞬:“我跟叶凌算,算是朋友。”
“看来你二人关系很好。”萧渊波澜不惊说。
“啊?倒,倒也没那么好。”
“上好的灵器都随手赠予,怎么不好?”
萧渊问着,周身黑气又浓了浓:碧海宗晚辈弟子成百上千,那位小师叔,怎不每个都送这样一份见面礼?
“你,你说这个吗?”叶凌把紫光盾放出来,“他只是借给我玩儿的,我这就要还回去了。”
他说着,看清盾牌的样子,不由心疼得抽了口气:“怎么变这样了?”
紫光盾先是被那凌云阁的暗器炸黑了一片,抵御遗迹的甲胄人攻击时,又被划伤了不少。
叶凌蹙眉摸着那盾牌,冷不防,萧渊伸手,把那盾牌收去,摸了摸。
“坏了,拿这个去还。”
他收起紫光盾,从自己储物戒中取出一面光华内敛的玄铁盾牌,递给叶凌。
“你这个……”叶凌拿着巴掌大的玄铁盾翻来覆去,心情复杂:“是玩具吗?”
好黑,好小,好丑啊……
萧渊薄唇抿紧,没说话,输送少许煞气进盾牌,“轰”的一下,一面厚重、肃穆又古朴沧桑的盾牌,带着凛然霸气,立在半空。
叶凌隐约觉得,就算来一支军队,它都抵挡得住。
“怎么变小?”他来了兴趣,兴致勃勃问。
萧渊撤了煞气,把又变回巴掌大的盾牌交给他。
叶凌迫不及待输入自己的灵力,“砰”,盾牌果然变大,他眼睛亮亮的,又收回灵力,看着盾牌变小……反复试验了好几回,经豆子提醒,他才留意,萧渊眼睛一直黏着他。
“哥哥你出息点,别这么土老帽的样子,他肯定在笑话你!”豆子气哼哼。
“你多虑了。”叶凌弯弯唇角,继续“土老帽”,“他看不见!”
不过,片刻,他收起盾牌,眼底多了抹思虑:他要瞎到什么时候?要告诉他,他这“病”是臆想吗?
那他会不会……很没面子?
反正叶凌代入自己,是肯定会的。
正纠结,追风兽踏上一段颠簸山路,萧渊似乎怕摔下去,禁锢似的抱紧叶凌,脸抵近他:“你不要跟他们做朋友,好不好?”
“跟谁?”
跟任何人。
朋友,就该忠诚不二。就像,他只有一个小
黑,小黑也只有一个他……
“叶家、碧海宗,他们与我有仇,你要做他们的朋友,就不能做我的朋友。”萧渊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叶凌,分外郑重。
嗯,语气虽郑重,这话却莫名幼稚,像个小孩子。
不过,叶凌理解他。叶家的确和他有血海深仇。
“好。”叶凌随意忽悠他。反正他很快要走了,想交朋友也没空。
萧渊手指猛地一紧,又不动声色放松。
“谢谢。”他低语一声,悄然又贴近他一丝,将他圈禁为所有,唇几乎擦着他头发。
叶凌什么也没察觉。前方是岔路,他控制追风兽停下来,让萧渊选路。
“我看不见,你选。”萧渊让叶凌选。
但叶凌坚持让他来选:“你运气好。”
他把两条路的方向指给他知道:“一条在左,一条在右,你从心,随便选一条。”
萧渊指了右边。
叶凌毫不犹豫,立即驾驭追风兽拐进右边岔路。
不过,运气好不好另说,萧渊选的这条路,是真崎岖。
“抱歉。”牵着罢工的追风兽,好不容易钻出一片密林,听见叶凌“咕咚”坐在地上,萧渊有丝理亏。
他运气何曾好过,也不知怎么,叶凌一说,他就真选了。
“不走了,休息一晚再说。”叶凌真走累了,而且,天也黑了。
他仰头,看向满天繁星:“这里的星星也好看。”
萧渊跟着仰头。
“真可惜你看不见。”叶凌在草地上躺下来,眼睛里倒映着星河,明澈无比。
萧渊把空洞的眼睛转向他,又默默收回。
他从储物戒中掏出几根杆子,和大小零件,摸索着,很快搭出一顶四角攒尖的简易幄帐。
模样有点儿像星际世界的帐篷。
叶凌起了兴趣,从草地上爬起来,钻进帐篷里。
“这是怎么做到的?”他看不懂,不明白人类的手为什么能那么灵巧。
不过,这不妨碍他在帐篷里躺成大字。
“你们真厉害,什么都会。”他由衷感慨。
“你们”?为什么不是“你”?他夸的……还有谁?
萧渊抿了抿唇,摸着搭好帐幕,用力抻开。
就在抻开那一瞬,他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画面:更纤细简洁几乎看不出骨架的幄帐,宽大的、像是充了气的垫子,他躺着,空出一个人的位置。
那里本不该空着。
奇怪地念头闪过,萧渊头重重一痛。
“又怎么了?头疼?”叶凌看见萧渊抬手撑了下额头,手背青筋浮起。
萧渊摇摇头,又点头:“有一点。”
古怪的画面已经消散,萧渊再也想不起来。但一股压抑的、深沉的情绪,如刺刀,在他心口翻搅。
他很不舒服。
许是能调动魔煞之气,那些狂躁、乖戾也回来了。
只有贴近叶凌,他才能静心。
叶凌走过来,扣住他手腕,他好受一点儿,不动声色嗅闻了下叶凌的味道:“我没事,躺一会儿就好。”
你确实没事,躺都不用躺……叶凌收回元灵,神色复杂看着他进帐篷躺下,想了想,披了件衣服到他身上。
随后他站起身,准备去帐篷外面看看追风兽,但动作到一半,就被萧渊紧扣住手腕:“去哪里?”
“去喂小胖。”——短短半日,他和追风兽处得极好,已给它取了个响亮的好名字。
萧渊松开他:“喂完就进来。”
“怎么,你一个人害怕?”叶凌笑问。
“外面有蛇虫。”萧渊顿了下,平静答。
蛇、虫?
“咳!小胖才吃过辟谷丹,想来还不饿。”
叶凌说着,在萧渊旁边从容镇定躺下来。
“你这帐布,耐咬吗?”过了半晌,他问。
“火烧不烂。”
“唔,甚好。”叶凌放松了些,“睡吧。”
“嗯。”萧渊闭上眼睛,很乖顺。
似乎怕挤到叶凌,他睡在帐篷最里侧,双手静静搭在腹部,很是安分守己。
但是——叶凌喉结滚了滚——
但是,为什么,自己从脖子到脚踝,缠满他黑气做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