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议论之声自然传不到马车里,马车悠悠行过众多村落和田野,很快到了下河村。村中这会儿当是做晌午饭的时间,家家户户却都敞着门,妇人双儿三三两两站在路边,不知道议论着什么。
贺枕书让常庆将马车停在一户人家门前,掀开车帘远远喊了声:“云燕!”
少女坐在门前择菜,听言抬起头来,眼神一亮:“裴二哥,嫂子,你们回来啦!”
贺枕书朝她笑了笑,又问:“村里这是怎么了?”
云燕抱着菜篮,犹豫地往前方瞥了一眼,小声道:“出了点事。”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你们不会连安安也带回来了吧,先别让他出来,不能叫那些人看见。”
贺枕书皱起眉,往车内看了眼。
小崽子坐在马车另一侧,原本也掀着车帘往外头看,被裴长临拉了回来。
贺枕书又问:“是阿青家里出了事?”
云燕轻轻“嗯”了一声,道:“听说是周大哥在外头欠了钱,讨债的找不到他人,就跑来村里堵着。他们还说……”
“什么?”
“说今天要是再找不到人,就要把阿青哥抓去抵债!”
他就知道,姓周的前些天忽然登门准没好事。
竟然是在外头欠了债。
这样说来,那时他恐怕就已经做好了离家避风头的打算,特意跑去庄上,是为了见儿子最后一面吧。
难怪那日还试探地提了句借钱。
贺枕书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恼道:“那他也不该祸及妻儿,阿青明明什么都没做——”
他难得这般生气,裴长临从身后伸出手来,覆上他手背:“别生气,我们去看看。”
“可是——”
云燕欲言又止,裴长临只是道了句“在家等我们消息”,便让常庆驾驶马车继续往前走去。
阿青家在村子偏西,沿着村中主路再朝前走上一段,便能远远看见他家的院子。
篱笆做成的院墙破损了好几处,原先精心修剪的花枝也被踩坏了不少。小院子里里外外都站满了人,村里的男人拿着镰刀锄头,与门外那些凶神恶煞的大汉对峙着。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不把人交出来,我们就强抢了!”粗哑的大嗓门叫喊着,民风简朴的村中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附近看热闹的妇人双儿都悻悻把头缩回家里,生怕惹上麻烦。
马车停在不远处,贺枕书想也不想就要往外走,却被裴长临拉住:“做什么?”
“我……我出去与他们交涉呀。”贺枕书认真道,“不能让他们把人带走!”
他与阿青相识一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受那混账男人的牵连。而且,这要是被带走,指不定会被卖去什么地方,后果不堪设想。
裴长临却是摇摇头。
“你是不是忘了件事?”
贺枕书:“啊?”
“我才是你夫君。”裴长临在贺枕书脸上轻轻捏了一把,将人按回原位,又把原先已经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