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实在太重了,宁离眉眼一肃,神色冷淡,她并无任何心虚,直直迎上了顾长明的视线:“表兄此话皎皎明白了,只是这话是否有些太重了。”
宁离有些气不顺,也有些想笑,祖宅比她想象的更重规矩,当然这事很大责任在她和孟岁檀,若是那厮不逞这个痛快也不会有这茬子事。
顾长明意识到自己言语过激,呐呐:“表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女郎家的名声是很重要的,莫要被那只会说空话的男人骗了,若是牵扯到叔祖父叔祖母便更麻烦了。”
这是在指责宁离只顾自己想不,不顾徐老二人了。
“这便不劳顾郎君操心了。”孟岁檀轻轻拂开枝叶,从小径探出身,一身青袍仙姿玉彻,上前来轻轻靠着宁离的后背,以作支撑。
顾长明一拱手:“在下知道这般说是有些多管闲事了,只是大人若是负责任有担当,如何能叫一个女郎家这般没名没分。”
孟岁檀轻轻一蹙便舒展了开,旁人不知,现在没名没分的可是他,是他上赶子求着要名分,低头对上宁离的视线,那莹润的眸中装着幸灾乐祸。
“此事是我的问题。”他担下来这指责,神情淡淡的说,并无被指责的不快。
宁离打住了二人的话:“好了,我知道了表兄的好意,顺其自然罢,我也不会牵扯到祖父祖母,表兄不必担心。”
顾长明见她如此,便没再说什么了,犹豫了离开了。
宁离转身一拂袖便干脆的走了,孟岁檀跟在她身后:“生气了?这二愣子,我叫人去打他一顿出气?”
宁离气笑了:“你打他做甚,若不是你昨晚非要来,早上便不会碰见他,若是你不逞强,便没有这档子事。”
孟岁檀没有反驳,沉默了片刻去牵她的手:“是我的错,皎皎。”
宁离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但是想来想去还是很气,没法子撒气便只能撒在孟岁檀身上,她哐哐锤了他几拳:“都怪你。”
他任她撒气,甚至露出一丝舒展的笑意。
被打还这么高兴,他大约是头一个了。
“那皎皎愿不愿意给个名分。”他的嗓音低沉蛊惑,叫她的手一顿。
“看情况吧。”她心不在焉的说。
还名分,她现在都没心思搭理他,顾长明瞧着就是个死心眼,这下好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形象被覆灭了。
她背着手朝院子走去,孟岁檀沉默寡言的跟在她身后,日头透过竹叶撒在她的身上,墨发垂在身后轻轻的甩动,素纱裙裾如莲花般绽放在脚下。
宁离懒洋洋的模样让他心头微痒。
晚些时候,暮色笼罩了天际,徐宏升派人来说城里今晚有杂耍表演,还有龙州表演,便打算全家都出门去瞧。
热闹的坊市内宁离挑了个临窗的好位置,准备了碟瓜子,窗下的杂耍表演传来阵阵欢呼声。
孟岁檀来寻她时费了好一番力气,他怀中塞满了香囊,不时有女郎跑上前塞到他怀中就跑,当着这么多人揶揄的神色,他实在不好处理这些,便只好一路揣着到了酒楼。
宁离早就远远瞧见了,托着腮翻了个白眼,轻嗤了一声,在他坐在身边后嘟囔:“果然还是孟大人,很受欢迎啊。”
孟岁檀把那些香囊都放在一边,坐在她身侧,周边隔着屏风,他便把人抱在腿上亲吻:“我是你的,你还在害怕吗?”
宁离沉浸在温热交吻中一顿,离开了他的唇,颇为恼怒:“我何时害怕了,你胡说什么。”
“我都懂。”他轻轻的说。
他的眸子如浩瀚的江河一般,时而轻轻泛起波涛,时而又怒拍江岸,却甚少有这般宁静时刻:“你还在害怕,所以你始终不愿说爱我,你还在斟酌,所以不愿给我名分,没关系,是我做的不好。”
宁离的眼骤然一红,她明白,是她自己太偏执,没有办法交付,过了半响,神情软化,慢吞吞的喊:“阿兄。”
“嗯。”他轻轻的应声。
“你抱抱我。”宁离小声说。
孟岁檀把她嵌入怀中,让她的脑袋靠在胸膛上,给足了她安全感,或许他们二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是他此时此刻希望宁离能安心一些,让现在覆盖过去的梦魇。
她存在于他的生命中,除了她之外便不会有别的色彩占据他的眼眶,如果他明白的早一些,或许他们现在已经孕育了属于二人的后代,而他会给她这世上最浓烈的爱意,让她永远不会深陷于不安。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