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泽兰一口回绝。
他的询问被挡在了一堵无形的墙外。
雌虫表情仍然冷淡,眼底透露着无声的抗拒。
泽兰仿若一个打开门的冰箱,一边散发着冷气,一边在说:“请勿靠近,后果自负。”
就在昨晚之前,泽兰明明还是黏黏糊糊的一团,一戳就化。
直到他提出“离开”,哪怕只是一个“短暂的离开”,保证了很快就会回来,泽兰整个虫就又进入了抵抗状态,浑身的尖刺全然立起。
只是……那一一道刺却不是朝着他,也从来没有面向过他。
泽兰总是以最柔软的内里包裹住他,然后竖起尖刺去戒备所有靠近的虫,简直执拗到了极致。
此时此刻,两虫仍然保持着僵持的状态。
泽兰定在原地,堵在门口一句话也不说,不进来也不离开,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雌虫的目光从他的头挪到他赤裸着的脚,近乎是贪婪舔舐一般隔空搜刮着他。
好似这样施压便能把他吓得逼回去。
可是泽兰来得实在太过匆忙,一大坨膏药糊在脸上都还没抹开,就像来之前有虫冲着他丢了个泥巴团似的。
威慑力他一点都没感受到,可爱……倒是有可爱。
卡洛斯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是可以满足我的任何需求吗?”
他往旁边一挪,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吧,我来帮你上药,就当作……这是我的第一个请求。”
见雌虫没有反应,卡洛斯便又放柔声线。
“求你了,泽兰。”
此话一出,就好似一道法力最高深的魔咒,直接击穿了泽兰的大脑,所有的神志都因为这几个字不翼而飞。
泽兰本以为雄虫再也不会搭理他,哪怕卡洛斯冲着他打骂,冲着他发脾气,他也早就做好了承受一切怒火的心理准备。
可他万万没想到,雄虫会说出这样的话……
好不容易安分下来的心脏又开始怦怦直跳,要不了多久,恐怕能直接从他嗓子眼跳出来。
在军团中,一直有个遭虫嫉妒的幸运儿,那个名叫亚克的雌虫总会在食堂炫耀他的雄主。
听描述,亚克家的雄虫似乎是个没长大的黏虫精,要么求他买什么限量跑车,要么是买什么宝石,只是在提出请求时,亚克家的雄虫似乎很擅长“撒娇”。
对于军雌们一脸痴迷,恨不得“撒娇可爱就是王道,只要雄主开心,命都给他!”的失智行为,泽兰一律以信息素作祟来解释。
但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行为,也不想加入其中。
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雄虫撒娇……原来是这样的吗。
泽兰的腿不开始受控制地僵硬地往屋内走。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早就坐在了床边,紧紧靠着雄虫。
“您可
以再说一遍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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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什么了吗?卡洛斯有点一脸懵,但还是又重复了一遍。
“求……求你了,泽兰?”
话音刚落,泽兰果断利落地把药膏盒塞到了他的手心,好像生怕动作慢了,卡洛斯便要凭空撤回这句话。
“……”
态度变化之快,连卡洛斯看了也目瞪口呆。
手心里躺着的药膏盒,和半年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除开泽兰手心捂出的暖意,盒子连一丝铁皮都没掉,足以想象得到盒子的主人有多么爱惜。
指尖轻挑,清凉的药膏瞬间融化在指腹。
他一手托着泽兰的下巴,沾着药膏的手指便落在了泽兰的脸颊上。
除开最大的一道抓伤,雌虫脸上更多的是腐蚀过后留下的片状疤痕。
指尖顺着雌虫的额头而下,又划过高挺的鼻梁,他好掠过了一座波澜起伏而又冷峻的山丘,每一个弧度都很完美,足以想象泽兰曾经该多么惊艳。
卡洛斯的手指最后停留在雌虫嘴角,抹掉了上面没融化透彻的膏体。
就像……昨晚泽兰擦拭嘴角那般。
因为他捏住下巴的动作,泽兰平日抿成一条线的薄唇也微张着,隐约间还可见雌虫湿润的口腔壁和柔软的舌尖。
“咕唧咕唧”的水渍声,似乎穿越时间的阻碍,跨越到了现在,彻底淹没了他的耳膜,将他拉回了昨天那个混沌的晚上。
卡洛斯的耳朵瞬间红了起来。
他自诩自制力很好,可是在泽兰面前,他的节操似乎早就和他身上的破烂袍子一样,碎了一地。
自从到了泽兰家……好像一天更比一天乱来了。
卡洛斯连忙驱散掉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指腹之下,泽兰紧闭的眼皮跳动,雪白的睫毛也随之颤抖,挠得他手心痒痒的。
直到手指落在了泽兰最长的伤疤之上,也是靠近眼睛的位置,雌虫却难耐地扭过头,任由阴影笼罩着他的半张脸。
“雄主,如果我把脸治好了,变得没那么难看,您还会离开吗?”
雌虫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犹如一块沉重的巨石,当头砸向卡洛斯。
沾着的药膏在此时变得千斤重,沉得他怎么也抬不起胳膊。
他本以为……泽兰愿意治疗脸是件好事。
泽兰主动治脸,他开始在意容貌,也开始更在意自己,这本该是个好开端。
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