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捺带着文清秋在医院逃窜。
她们身后是一股仿佛长了眼睛的白烟,一路紧跟她们游遍医院,钻进病房的每一个角落。
凡是接触到白烟的病人,无不像中邪了一样,身体定定站在原地,高仰头颅,翻着白眼。如同一具具毫无思想的人型雕塑,又或者是拔掉电池的仿生机器人。
文清秋回头看到的时候,只能看到藏在白烟里的人型森林,一动不动被烟雾笼罩着。
一瞬间,有一种名为“或许我会和他们一样死去”的恐慌感袭来。
文清秋向夭捺求助:“这些病人都死了吗?”
“他们只是失忆了而已。伪人死亡释放出的瓦斯可以洗白人类的记忆。”
等瓦斯消散,他们便能恢复原状,忘记一切,这对于精神病人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夭捺觉得伪人选错赛道了,它们应该去当精神病医生,抹掉影响病人精神状态的记忆,或许还能在赛博世界找到一席之地,总比现在暗戳戳替换病人要来得强。
夭捺带着文清秋来到医院顶层,
“咱们现在要干什么?”
“伪人瓦斯遍布全医院,能为我们作证的病人,已经全员失忆了,就连我们也不会例外,等清晨的阳光出来,我们必然会受到警方的传召,届时有犯罪嫌疑的我将会是最大嫌疑人。”
就像医生污蔑精神病人,说她推了唯自己下楼一样,身处警局黑名单的人不会被信任。
由此夭捺推测出:“所以最迟明天早上,屠杀病人的罪名会落在我头上。”
“那怎么办?”
文清秋慌了,那些伪人屠杀的病人没有二十也有三十,如今横七竖八躺在医院走廊里,更别说监控室里还关着十几l人正被烈火焚烧呢。
这几l十条人命足够将夭捺送上审讯直播,在全国人民的全息发生器里接受枪毙处决。
夭捺却不慌不忙,说:“所以我们得先烟雾一步,创造出自己被害的假象。”
“怎么弄?”
夭捺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文清秋,而是看向她,眼眸里是坚定:“文清秋,你相信我吗?”
文清秋不明所以。
主要是以她们的关系,说相信不相信这种问题也太奇怪了。
夭捺是失忆了,可她文清秋却没有失忆,还清楚地记得两人在医院以外的地方针锋相对,视对方为此生宿敌的样子。这突然就进化到相不相信,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回答。
她没有说话,但好在夭捺并不需要她的回答,继续说:“如果你相信我,就推我下去,坐实你屠杀医院的罪名。”
“…”
她在说什么!
她特么的在说什么!
文清秋许久才反应过来,夭捺的意思是——让她主动成为这个杀人犯。
文清秋果断拒绝了:“我不同意!”
此时的烟雾已经上升到她们的脚底。
夭捺也不慌,慢条斯理说服道:“我不是让你代替我去坐牢,而是在为即将失忆的我,准备一个非常大非常明显的漏洞,足以让我发现伪人的阴谋。”
就像那本引人注目的日记本一样,无论夭捺失忆了多少次,看到那本日记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相信上面的文字,而是怀疑: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用纸笔记录生活的习惯?
夭捺要创造的就是一个行走的日记本,而这个日记本只能是文清秋。
文清秋明白了,但也疑惑了:“可是…为什么是我?”
此时白烟已经来到了两人小腿的位置。
多亏了她们站在建筑最高处,又身处开阔空间,才没那么快中招倒下。
夭捺就在这么一个烟雾围绕、如同天堂的场景下,郑重其事地说:“因为你最垃圾。”
文清秋:?
啊?不是,这是什么不顾场合的超绝攻击性啊?
让她主动当嫌疑犯的事情,已经够冲击三观了,结果夭捺一句话直接将文清秋干趴下。她转头看向几l十层楼高的精神病院,悲愤得恨不得直接跳下去。
所以是为什么?为什么夭捺都失忆了,还能做出“你最垃圾”的评价!
夭捺看出文清秋脸上的震惊,也不懂为她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夭捺直接抓起文清秋的手腕,高举露出手指尖半透白色的指甲。这十个半植入式的美甲,将手指衬托得纤细白皙,符合养尊处优的身份,但这也意味着她这个人压根没有攻击力可言。
不只有美甲,还有凸显身材的病号服,光滑细腻明显有用心保养的头发,半永久睫毛,只具备改变瞳色功能的眼珠,没有防御能力的仿人皮的细腻皮肤…等等。
这些义体在夭捺看来,都是一些最垃圾、还会拖累自己的身体改造。
究竟什么人会把身体改造成柔弱无骨的样子?垃圾。所以夭捺得出文清秋的唯一评价:文清秋是所有病人里最垃圾的那个。
“如果你戴着美甲,穿着修身病号服,眨着会变色的眼睛还能伤到我,这就是最大的bug,无论我失忆多少次都会对这个信息产生质疑,进而发现真相。”
夭捺将后背暴露在文清秋面前,说:“所以,推我下去。”
夭捺的后背毫无防御,只需要文清秋轻轻碰一下,她就会从十几l层高楼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