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所罗门似乎还是很在意昨天晚上的较量,当她打算去集市逛一逛时,他提出自己也想一起出门……但看他满腹心事的样子,埃斐猜他是有其他事情要和她说,而不是真的对集市里卖的那些新奇玩意感兴趣。
塔玛倒是已经把昨天的事情抛之脑后了——或者说她一向如此,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只能专心做一件事,这种天赋决定了她以后必将在某一领域达到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但也让她对周围的环境缺少观察和警惕心,是一把双刃剑。
当他们牵着手走在路上时,所罗门忽然开口:“非常抱歉。”
“怎么了?”
“为了昨晚的事。”他说,“我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也意识到昨天的自己做了非常幼稚的事情,我认为有必要为自己的不稳重向您道歉。”
“无妨。”她轻声笑了起来,“你本来就在幼稚和不稳重的年纪,耶底底亚。只要你没有伤害到别人,或者给别人造成麻烦,就没必要因此而道歉。”
所罗门没有回答。
“让我猜猜看。”埃斐假装思考了一会儿,“你之所以如此难受,不只是因为自己输了,还因为你一直觉得自己各个方面都比塔玛更出色,所以被对方打败时,那种不甘和挫败感格外强烈,对吗?”
她感觉男孩的手在掌心里蜷缩了一下:“……如果我说'是',您会讨厌我吗?”
“我说过很多次,耶底底亚,我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去刻意讨厌一个人。”她说,“而且,你也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为此嫉妒的人。”
“我没有嫉妒。”所罗门强调道,“我只是很惊讶。”
“好吧,不是第一个为此惊讶的人。”她从善如流,“押沙龙曾经也有过和你类似的心情,他还是塔玛同父同母的亲哥哥。所以你大可以理解为,这是一个人看到某种超乎自己想象的才能出现在其他人身上时的正常反应。”
但在埃斐看来,数学天赋只是塔玛相对次要的才能,她身上真正令人惊叹的是做事时的专注力,可以轻易让自己沉浸在某一件事里,并且不受任何外界因素的干扰,而且她的热情可以持续很长时间,当一个人全身心投入地去做某件事,往往很难不成功。
“不过这是一种特化的才能,当人的天赋已经特化到某种程度后,往往也会遭遇相同程度的困扰。”她继续道,“比如说,如果不是她感兴趣的事,那她对这件事排斥的心态会比一般人更强烈。”
这注定了塔玛不会是那种随遇而安的人——然而和很多极度自我,除了自己坚信的事物以外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天才不同,塔玛天性温柔、内向,很难凭借自己的主观意志去捍卫自己的想法。如果不能遇到一个赏识她,愿意为她提供一个良好环境的人,也许会一辈子压抑自己的才能,消极适应着自己并不喜欢的生活,郁郁寡欢地度过余生。
“总体而言,或许数学方面你确实略逊一筹,但也有很多事情是只有你能做得游刃有余,而塔玛感到棘手的。”她说,“现在感觉好受一点了吗?全知全能先生。”
“我没有……”在她的注视下,所罗门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变成了细若蚊蝇的嚅嗫,“好吧……谢谢您,猊下。”
“没有什么好谢的,只是一些客观事实而已。”埃斐说,“话说回来,雅威赋予你的智慧中,难道没有数学相关的部分吗?”
“神说我还不到可以获悉一切的时候。”所罗门说,“不过,我知晓一件事的方式和这种情况也有所不同……更多情况下,我只是直接知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