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这般,他便恨不得即刻引颈受戮。
但残存的理智却在不断地提醒着他,倘若他当真死得这般轻巧,那沈瑞很快便会在咀嚼中变得乏味,他也会很快被彻底抛舍。
所以他现下所行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将沈瑞的狩猎游戏变得更有趣——独一无二的有趣。
可他却没想到沈瑞分明已经将他的生死掌控在鼓掌之间,手掌已经完全搭在自己的后颈处,只要他想,便可以用力折断自己的脖颈。
但他却没想到沈瑞忽然反悔了,甚至短时间之内都不会再想要杀掉自己,而是要做自己在中都内的依仗。
他看着沈瑞,看后者毫不回避的目光,开始盘算自己自到中都后行的每一步棋子,是否有哪里出了差错,亦或者说,沈瑞已经在游戏的过程中 ,找到了更有意趣的新猎物。
让他觉着杀死自己这件事情已经毫无意趣了……
江寻鹤勾了勾唇角,轻声道:“不必如此的,我现下所经受的一切,原也是必须要历经的,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阿瑞不必为我来承担这些。”
他话说得轻巧,就连语调也同从前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可只有他自己知晓,遮掩在袖口中的手掌已经缓缓合拢紧了。
他说的是让沈瑞不必为他来承担这些,但事实上 却是若非他知晓乞求只会让沈瑞更快地觉出无趣,他现下应当是跪伏在藤椅边恳请一把能斩杀的利刃的。
沈瑞闻言皱了皱眉,心中莫名生出更多的烦躁来,甚至他自己都盘算不清楚这些个心绪究竟是从何而来,只是看着江寻鹤这般好似已经被那些个不知道什么的玩意儿硬生生磨成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便觉出消散不干净的厌烦。
语调也在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显出几分急切:“江太傅当真是好肚量,难不成这所谓的圣贤书读多了便当真有什么奇效,专叫人以德报怨?”
“你现下往后的身不由己半分不在意,从前的也一并淡忘了不成?那还真是好本事,不愧为储君之师,若天下人人如江太傅这般 ,只怕再无罪业。”
沈瑞正在气头上,连自己一时说漏了嘴也没发觉,直到将胸腔中憋闷的一口气吐干净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算是不打自招了。
只怕那贴着墙根隐匿身形的探子这辈子也不曾想到自己这么快便被暴露无遗了。
江寻鹤瞧着他发了一通脾气后又默默咽了声息,心中忽而升腾出了些旁的心思来,那些分明便是无端的猜测便如同春风吹拂而过的野草一般在心境中疯长、蓬发,叫他根本忽视不得,又或者说他自己本也心甘情愿陷入这种骗局之中。
刚发过脾气的小霸王理不直气也壮,见他不说话,便嗤笑一声道:“怎么?这会儿不摆出你那副仁义来诓人了?”
江寻鹤掩在袖子下的手几乎捏得指节发白,指甲深陷在掌心的皮肉之中,将那一处掐得几近没有知觉。
他怀揣着些没有根基的希冀试探道:“可即便阿瑞可以短暂护得在下一段时间,在这之后,只怕还要更艰难几分。”
沈小霸王还没遇见过这种,上赶着跟人家示好还要被百般推拒的事情,他招了招手,等到江寻鹤凑近的时候,手指勾住、江寻鹤的腰带将人扯到了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