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不大高兴的安安听见他居然还问自己爷爷这个问题,瞬间被气的龇牙咧嘴,张牙舞爪作势要用自己的爪子挠他。
工作人员周轶注意到了他十分尖利的爪子,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叔,您不帮他把爪子剪一下吗?难道就不怕他挠人?”
生气的小猫愣在了那里,不敢置信的看看周轶再看看爷爷。
你要剪猫大王的爪爪啊?没想到你三十七度的体温,居然能说出这种让猫遍体生寒的话!
吴父对电视台里来的人的确客气,但却并不是毫无底线的顺从。
看安安满脸不情愿还有些生气的样子,大掌将他毛茸茸小脑袋包在掌心里揉了揉。
“乡下的猫,把他爪子剪了,他怎么去抓老鼠,怎么去跟其他的猫打架呢?”
自从上回安安把老鼠收拾一通后,也不知道家里的老鼠是都被他给抓光了,还是被他过于凶悍抓老鼠的方式给吓到了,就连老鼠屎都没见过一粒。
村里还有其他几l户人家也都养了猫,闻见他们家挂着的那个小鱼干香味,就想过来偷一根尝尝味道。
每回安安发现了,都要飞上去跟那些想偷自己小鱼干的坏猫打个你死我活,把人家猫咬的毛毛满天飞,自己却连发型都没乱。
“别看安安现在小,村子里头有一只狸花猫都打不过他呢。”
安安坐在爷爷怀里听爷爷跟别人说起他的丰功伟绩,时不时在旁边点点脑袋附和。
没错没错,他就是这样优秀的一只猫猫。
周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刚好现在跟他一起共事的同事都不在,他将自己过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叔,我之前是跟在孟树身边帮他工作的,他前段时间出国了,您应该也知道吧?”
孟树?在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后吴父有些激动。
以前只是那些小记者过来的话倒也还好,可这回闹到就连央视的记者都想过来采访他们,吴父是真担心事情闹大了的话,会影响到那孩子的名声前程。
在记者离开后吴父偷偷给孟树当初留下来的号码打了好几l回电话过去,结果压根儿就打不通,甚至忍不住去怀疑他是不是被抓起来了。
“那孩子,他现在怎么样了啊?”
“孟哥的手续是提前办好的,已经在那附近安顿下来了,刚到机场他们随身的包就被偷了,电话卡也不好再办,所以您才没联系上他。”
吴父很想问问,这次事情会不会对孟树造成太大的影响,可又生怕周轶他不知道,自己主动说出来反倒是害了那孩子。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纠结的脸色变了又变。
周轶能看得出来现在吴叔正在担心的事情,主动拿出手机弄了几l张照片出来。
“您看,现在孟哥在国外生活好着呢,那件事情能对他有什么影响?”
左右就是一个账号被封禁了而已,别人看见这么多的粉
丝可能会觉得有些可惜。
但是像周轶这样知道内情的人,他觉得孟树及时抽身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孟树和那个平台签订合同时,那个平台才刚刚创立不久,迫切需要能帮他们留住用户用户的主播,所以合同上签署的待遇非常不错。
可这么多年过去后,当初那个没多少用户的短视频平台早就已经成为国内最火的平台之一,各种优秀的创作者层出不穷。
孟树的视频内容却没有任何的新意,还像之前那样靠着各种猎奇内容和土味段子吸引流量的手段早就过时了,甚至会成为这个平台的污点。
像是他这一类主播,已经成为平台准备要舍弃掉的东西,合同到期后就一直在那里用各种手段刁难。
看出了平台不打算续签,想要把最后一点价值也榨干的话,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卖掉账号。
那么多的粉丝,真打算卖了的话,多的是人想抢着要。
孟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五六个兄弟凑在一起连十块钱都凑不出来的少年,这几l年他没少赚,也不图这最后一点。
想到当初老班主救了他一回,他干脆就在出国留学之前,送这个戏班子一个大的!
周轶是当初还是个大学生的时候跟孟树认识的,那时候他母亲重病,他只是一个穷学生,走投无路甚至想过去卖器官。
就在那时候,他碰巧遇到了跟人打架打破头到医院里来处理的孟树。
知道他的情况后,孟树帮他母亲付了一笔治疗费用。
周轶就读于国内最顶尖的大学之一,毕业后去了一个很不错的公司实习,他很擅长钻营,刷够了资历后在一个老师的介绍下进了央企。
孟树在离开之前,特意拜托了周轶如果有条件的话帮忙照顾下这个戏班子。
事情就是这么巧合,周轶刚好就在负责拍这个项目的团队里。
孟树以前为了让他们团队更有辨识度,所有会出镜的人头发颜色都被染的乱七八糟。
出国后也懒得再把头发染回来,就痛痛快快直接剃了个板寸,再换上一身衣服,站在国外某所著名的学校里,一点也看不出来曾经精神小伙的影子。
吴父眼神根本舍不得从手机上看移开,半晌后才点头欣慰道:
“好啊,好啊,多念点书,念书才有出路。”
有些话孟树不方便跟吴叔说,但在周轶面前却没有顾及。
现在周轶刚好也是负责拍摄这个项目的成员之一,有些内容跟吴父更好沟通。
“叔,您可别辜负了孟哥的一片苦心,他把戏台子都搭好了,您尽管带着您的戏班子上去唱就行,可别再把孟哥的戏班子给拆了。”
“行。”
吴父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也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情出来让孟树的一片好心白费。
“接下来日常拍摄您不用提起那件事,孟哥说这件事情在网上引起的热度已经差不多了,如果您再经常提的话,看多了就容易引起逆反心
理。”
“台本会提前发给我,到时候我跟您沟通就行,就只是拍摄一下您戏班子里的日常,弘扬一下传统文化。”
周轶也怕他们太紧张发挥的不好,孟哥昨天跟他聊天的时候还说,有想过这次事情应该能闹挺大,但是从来没想过居然能闹到这么大。
就连央视都关注起了这件事,还为他们专门设立了一个栏目拍摄。
好歹也运营了那个账号这么多年,最后能留下这样一个轰轰烈烈的退场倒也算是对得起。
“好。”
安安不耐烦听他们说这些小猫咪压根儿就听不懂的东西,就把自己的爪爪靠近灶口。
暖烘烘的火烤着爪爪实在是太舒服,让他忍不住将自己爪爪张到了最大。
乡下在天黑后就很安静,他们不说话的时候,只能听见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声。
坐在那里坐姿非常端正的小玳瑁猫偶尔会被声音吓到眯起眼睛,懒洋洋的模样格外可爱。
……
央视出品的绝大部分都是精品,在拍摄的过程中也会投入非常多的精力和时间,争取将事情做到最好。
别看他们戏班子里的日子难过,可珍藏的几l件戏服却价值不菲。
这还是老班主的师傅传承下来的,上面的绣花栩栩如生,经历岁月变迁却依旧漂亮非常。
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历经风霜的美人,在散发它独一无二的魅力。
在绝大部分的演出中,吴父都舍不得把那三件戏服拿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央视要过来录制节目的话,它们应该会一直封存在柜子里。
看见这精致异常的戏服后,周轶有些好奇它背后的故事,还想找到当初那个做戏服的手艺人。
当初老班主在走之前,还让人把这几l件戏服拿出来给他看了看,他认认真真跟吴父说了一下这个戏服的来历。
当初制作这几l件戏服的绣娘早就已经去世了,不过好在她们的徒弟将这份手艺传承了下去。
一听说是国家电视台想要拍摄戏服的制作过程,几l乎是毫不犹豫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边在拍摄的同时,这边也开始了正式录制。
周轶工作能力没的说,做这种工作也不是头一回了,基本上能将导演组打算拍摄的内容准确无误传达给吴父。
戏班子这么多年都是由吴父来安排的,他说的话其他人都愿意听。
在拍摄的过程中,导演发现戏班子里其他几l个人不同寻常之处后,开始深入挖掘起了他们身上不同常人之处。
台下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苍老,上了台开始唱戏眼波流转眉目含情,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韵味。
戏班子里早些年没有音响,都是阿公在后面吹拉弹,各种乐器都有。
负责拍摄的导演经验丰富,各个尽头都充满了情感的同时,还会故意拍摄一些他们在台上台下的反差。
随着时间的流逝,村子里面
那些原本外出务工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听说他们这个小地方的戏班子居然要上央视,纷纷都想过来看看热闹。
唱戏台下本来就应该有观众,导演在拍摄的时候也没有阻拦其他想进来的人,只是提前跟他们沟通了一下,由于现在他们正在拍摄的原因,他们很有可能会被录进去。
这个小村子里不说全部,最起码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没念过什么书,对肖像权更是没有任何概念。
一听说可能会上电视,本来对于听戏这件事情不怎么感兴趣的人也都纷纷凑了上来。
吴父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看见台下有这么多观众了,阿公看见有那么多观众后,在后面配乐都觉得有劲儿了不少。
安安隐约意识到了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改变戏班子处境的好机会,在他们开始唱戏的时候,安安就到处忙活查看情况。
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监督他们一定要认真好好工作。
导演发现这只小玳瑁猫的聪明之处后,还特意让一个摄影师专门拍他。
拍摄陆陆续续持续了很长时间,一直到腊月二十几l才从他们这个村子离开。
在拍摄的这段时间里,周轶一直在都在他们家里借住,临走时吴父还让他捎了些村里的特产走。
那件事忙活完,就到了他们该准备过年的时候了,今年有许多东西都没有来得及去准备。
节目组给了吴父一笔非常丰厚的报酬,戏班子里面的人唱了这么长时间的戏。
奔着上电视来,几l乎每一场戏台下都座无虚席,对于戏班子里大部分人来说,这都是一件非常让他们高兴的事情。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过年的那年。
吴父在起床的时候知道时间还早,也专门把儿子给叫了起来。
“醒一醒,该起床了。”
吴盛运还没睡醒,在听见爸爸叫他起床的声音后又默默的往被窝里面钻了钻,摆明了就是不乐意听爸爸啰嗦的话。
旁边的小猫倒是被吵醒了,安安随意抖了抖毛,又用爪爪轻轻拍了拍吴盛运的手背。
“喵喵喵。”
起床了。
吴盛运听见安安的叫声后,才不情不愿的从被窝里面钻了出来,用不满的眼神盯着爸爸看了一会儿,慢吞吞的把衣服给穿上。
大过年的,几l乎戏班子里每个人都起得很早。
提前几l天买回来的老母鸡被关在鸡笼子里,阿公一大早就把它抓出来要了它的鸡命,吴聪聪动作麻利的已经收拾好了,剁成小块放在锅里准备炖鸡汤。
吴父起床后从堂屋里把买的春联拿了出来,阿婆已经弄好了浆糊。
之前他们每年过年的时候,都只在大门和厨房上面贴上春联,只要稍微有点过年的意思就行。
今年他们的经济宽裕了不少,吴父特意把每一个门上面都贴了春联,堂屋外面还挂上了大红的灯笼,看起来格外喜庆。
吴
盛运跟在爸爸的身边帮忙,时不时还要扭头去看一眼平常堆放杂物的房间。
前几l天赶集的时候爸爸给他买了烟花,说要等到过年的这天才能放。
所有的对联都贴好了后,吴盛运就想跟爸爸提起这件事,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阿婆在喊他们过去吃饭。
‘吃饭’这两个字简直是召唤小猫的利器,本来还乖乖坐在旁边陪他们一起贴春联的小猫在听见这句话后,火速跑到了自己的小碗旁边蹲好。
早上随便凑合煮了点面条,在阿婆捞面的时候,安安急忙伸出爪爪拍了拍自己的饭碗,示意阿婆千万不能忘了自己。
阿婆看见这只小猫满脸紧张兮兮的模样,脸上也挂了笑意。
“你呀,就放心吧,哪一顿少了你吃的?”
“喵喵喵~”
吃完早饭其他人都开始忙活,安安游走在他们中间,监督他们一定要好好干活。
吴盛运满脑子里面都惦记着房间里的烟花,奈何爸爸跟他说要等到天黑下来放烟花才好看。
到了晚上,请完祖先后年夜饭正式开始吃,每个人都给吴盛运准备了新年红包,把他衣服口袋塞的鼓鼓囊囊。
收完红包后,吴盛运从自己另外一个口袋里面掏出来了一个小些的红包,塞到了旁边安安的爪下。
埋头苦吃的安安抽空扭头看了吴盛运一眼,喵了一声感谢他。
吃完年夜饭的吴盛运终于玩上了他惦记一整天的烟花,点燃后在黑夜里看起来的确格外漂亮。
吴盛运很喜欢玩,所以就想当然认为安安应该也很喜欢。
把一根烟花夹在安安的爪爪上面,然后找爸爸帮忙点燃。
在烟花被点燃的一瞬间火光迸出,安安被吓得迅速甩开躲到了墙角后面,就连耳朵都变成了飞机耳。
干嘛!这是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