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五,潘巧云都会去孤儿院。
调取监控后,凌霜发现,8月29日晚上潘巧云姗姗来迟,但她那天有开车。
凌霜给赵小光打电话,让人调查当晚的道路监控,很快有了新发现——
潘巧云的车是从城郊开过来的。
案发现场没有监控,依旧不能以此证明她是凶手。
如果找不到关键性证据,即便前面的推理再完美,为没法给她定罪。
“关键性的凶器会被她丢在哪里?”凌霜自言自语,“如果是丢在荒郊野外,风吹日晒,这么多天过去,恐怕也没有鉴定意义。”
“凶器她没有扔。”徐司前说。
“什么?”凌霜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她还没教姜潼杀人。”徐司前淡声道。
如果没扔,她应该有将凶器带来孤儿院。
凌霜再度调取8月29号晚上的监控,令人意外的是,她在监控中看到了姜潼。
原来,那天晚上,姜潼也来过这里。
8月30号,清清初一开学报道,她是来给女儿送新衣服的。
姜潼本来打算去见清清,却意外看到了潘巧云。两人在门口讲过几句,潘巧云驱车送姜潼回去。
晚上十点,潘巧云再次回到孤儿院,将一袋垃圾丢进垃圾桶。
早起打扫卫生的阿姨将那袋垃圾清理出来(),??葶?羉祙婐虎?筼?()?『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抹布、消毒水、钢针……
钢针还在院子里。
它滚进角落,被塑料袋盖住了。
经鉴定,钢针上的血液样本与黄小弛DNA对比同源,潘巧云归案。
去抓她那天,潘巧云还是和之前一样平静:“我没想到你们会来得这样快。”
*
审讯室里,凌霜隔着一张桌子问潘巧云:“为什要杀害黄小弛?”
女人简单回答三个字:“他该死。”
“是因为沈玉清?”凌霜问。
潘巧云听到女儿的名字,目光忽然变得柔软。
凌霜又问:“那为什么五年前你没有杀黄小弛,现在突然杀他……”
潘巧云缓缓吐出一口气道:“那天,我带清清去医院复查……”
谁知,她们会在那里偶遇黄小弛。
黄小弛一眼认出潘巧云就是沈玉清的母亲,他悄悄跟踪过去,并且打听到那个叫清清的女孩要做换肾手术,手术费正好60万。
他心生歹念,在医院门口拦下了潘巧云。
“黄小弛问我要60万,他、崔琪琪、董城,每人分一十万,否则就要把玉清当年的视频发布到网上,我女儿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被他们的凌辱?”潘巧云哭嚎着,情绪激动。
“原本,我想的是杀掉他们三个,再一了百了,可是姜潼不愿意……”
“所以……你就教她杀人?”这是这个案子里最灰暗的问题。
潘巧云点头:“我承认,我有私心,清清一直不愿把我当做真正的妈妈,因为她还有一个妈妈。”
8月29号晚上,潘巧云慌慌张张把车开到孤儿院,谁知在门口碰到来送衣服的姜潼。她意识到只要姜潼在,她就永远不会是清清的真正母亲。
两人亦师亦友,几句话一说,姜潼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她把潘巧云带到家里,反复询问,潘巧云终于说出实话。
她情绪崩溃,浑身发抖,道:“阿姜,我杀了人,我控制不住,我杀了他,他要清清的医疗费。”
姜潼一把捂住她的嘴巴,问:“怎么杀的?杀了谁?”
潘巧云仔细讲完。
姜潼说:“忘了这件事,人不是你杀的,是我杀的,后面的事我来。巧云,清清是我生的,罪不能由你受。你好好活着,以后你就是清清唯一的妈妈。”
“你目的达到了,姜潼中了你的圈套,模仿你杀了崔琪琪和董城。”凌霜叹气。
“是啊,潘巧云哽咽,“她比我心软。”
“你有没有后悔过?”凌霜眼神有些悲悯。
“后悔……我本来就不是清清的妈妈,我是沈玉清的妈妈。那天,玉清跳楼,也是因为我,我不该说她不好,她只是穿了一件所有女孩都会穿的粉裙子,我说‘穿成这样他们又会讲你早恋’……后来我想早恋又怎样,只要她能好好活着,我只想她能活着……”
() 凌霜打开电脑,将潘巧云20万换来的优盘打开,视频里的女孩并不是沈玉清,而是那个和沈玉清长相神似的可可。
“你女儿沈玉清和黄小弛之间,一直清清白白。”
潘巧云放声痛哭。
凌霜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不必过于自责,你是一位好母亲,沈玉清被你教得很好。她的死,不是你的错。是黄小弛、董城、崔琪琪还有那些千千万万幕后推手造成了这一切,你和沈玉清都是受害者。”
如果不是本就抑郁成疾,沈玉清又怎么会因为母亲一句话就跳楼。
审讯室外的徐司前伫立良久,他目光一直停留在凌霜身上。
她确实适合做警察,有种坚韧的温柔。
*
晚上,凌霜照旧送徐司前,被他拿走了车钥匙:“我送你回去,再打车走。4s店打电话来说,我车修好了,你明天不用来接我。”
“好。”凌霜同意。
车子开进小区,两人下车,凌霜问:“要上去喝杯茶吗?”
“茶就不喝了。”他把外套搭在胳膊上说,“有苹果吗?”
徐司前送她到楼上,凌霜回屋扫视一圈,找到一个皱巴巴的苹果,洗干净后递给他。
“平平安安。”她说。
徐司前接过去咬了一口:“平平安安,还有,晚安。”
*
好不容易结束一桩案子,终于有了一丝空闲,凌霜仰头靠在沙发上发呆。
徐司前没有立刻走,他坐在门外,啃完了那粒苹果。
起身找地方扔果核,瞥见凌霜家门板上画着一个黑色圆圈。
他见过这种标记——
圆圈代表选中,叉代表死亡。
一瞬间,各种声音充斥进脑海——
粗重黑色铁链撞击地板,咣当作响。
脚步声很急。有什么从地上扯过,刺啦撕开……
后背好痛,额头好痛,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肉都在疼,耳朵里像是在跑火车。
他扶着栏杆,大口喘气,狼狈地往下挪步。
“哎呀,不得了咯,小伙子,你怎么了,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南城口音又细又长,凌霜听到动静,立刻掀门查看。
徐司前身体压在扶手上,眼睛漆黑如墨,半张脸晕在光里,半张脸浸在黑夜里,有种支离破碎感。
“徐司前!”凌霜过去扶他,“你哪里不舒服?”
他眼前看到的是一个和凌霜完全不同的世界,血飞溅在地板上,空气难闻,让人作呕。
凌霜架着他,想扶他起来,徐司前却忽然栽到她肩膀上。
好沉……凌霜皱眉。
邻居帮忙才将徐司前扶进门。
宋渠和她说过,徐司前犯病时容易晕倒,睡觉醒了就会恢复。
凌霜将他安置在沙发上,拿上衣服去洗澡。
再出来,对上一双幽暗无波的瞳仁。
男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戏谑道:“小警察,你为了见我,还特地洗过澡?”
“你不是他。”凌霜问,“没有下暴雨,你怎么会出来。”
他走近两步,伸手卷起她一缕潮湿的头发,指尖拨弄着玩。
“想出来就出来咯,怎么?你不欢迎我?”
凌霜拍掉他作乱的手,猛地退开一步,她还没忘记之前的事,正想找个趁手工具揍人。
男人忽然懒洋洋地靠进沙发,他扯开衬衫纽扣,交叠长腿坏笑,看向她:“看来你还是更喜欢他?他那个老古板,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