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生短暂的过了头,不过刚过二十岁,就经历了生离死别。
父母希望他平庸一生,洛家的位置已经足够高了,祖父生前曾位居丞相之位,父叔也都迈入仕途,皇城中的世家大族都谨小慎微,他们也是一样,放在普通人家,出了个聪明伶俐的孩子,那能高兴的摆上一场宴席。
可世家子弟不可以,没几人想在皇室眼中展露天资。
父母期盼他长相平凡,能力平庸,也望他一生平安,洛平这个名字,从何处看都不起眼,在
他十岁之前,也确实如同父母所想的,只是个不惹事的普通孩童,那个年岁的孩子自然是乐得清闲,课业不严,十岁时的洛平,最多只会关心皇城里时兴的话本和糕点。
那时他处处平庸,又因为贪嘴,活脱脱是一个白净的小胖墩,但母亲却也由着他,他的母亲宁愿自己的孩子不成器,也不想孩子步了外祖的后尘,若是卷入朝堂的斗争,那么哪怕是哭也不能哭出声来,他的母亲见过百口莫辩的外祖是何等颓唐,便害怕的很。
可又是何时变了样子的?
也是在他十岁那年,因为被人先一步买走了看上的、要赠与母亲的发饰,他拖着有些笨重的身子一路追着那人来到了皇城外专供世家子弟学习骑射之术的马场,那肆意潇洒的场面,是当时不成器的洛平没见过的。
他局促的样子太显眼了,长他几岁的世家子很容易就注意到他,虽然都是孩童,骑的也是小马,但在当时年仅十岁的洛平眼中还是威风凛凛,那些人也看出了这小胖墩眼中的光亮,便抱着孩童间的义气,给他让出一匹小马来。
“它可听话了,你只要做好就行。”
长他几岁的人细细嘱托着,但没办法,那时候肚子里没几滴墨水,脑袋里全装着话本子和糕点的小胖墩很快就忘在脑后,只想着话本子里的将军是何等威风,乖顺的小马让他有了自己骑术精湛的错觉,一时间脑子一热,就学着将士的模样呵斥扬鞭。
马毕竟是马,被突然一鞭子吓得疯跑起来,快的连边上看护的下人都没反应过来,更别说对骑术全然不熟的洛平,风大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嘴里吱哇乱叫的,几乎都要抓不紧缰绳,吓得他眼泪糊了满脸。
当周围的人都觉得他要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时候,洛平却觉得有人在他身侧用力一推,将他再次稳稳当当的扶正在马鞍上,因为害怕而闭紧的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而后因为惊讶彻底睁大了眼睛看着骑着高头大马在他身侧的人。
“坐稳了!”
清脆的女孩的声音,年岁不大的女孩身上穿着干练的红色骑装,凭着高超的马术,让那匹疯跑的小马慢慢的跟着她身下的成年马匹同一步调,几乎绕了大半圈,那匹受惊的小马才在成年马匹的引领下慢慢缓和下来。
“小姐!您没事吧?!”
“阿姐!”
远处的侍女和一个提着弓箭的男孩急忙跑过来,将那红衣女孩搀扶下了那远高于她的马匹。
确认了自家小姐没出什么大事之后,侍女赶紧带着人回去,只落在地上一条红色绸带,洛平也迷迷糊糊的被人搀扶下来,太过惊讶,到后面连哭都忘记了,只觉得泪干在脸上,干巴巴的紧绷着。
“你是谁家的?不会骑马还来马场?要是我阿姐因为你摔了碰了,我就把你用箭射成靶子!”
那女孩的弟弟倒是一脸不爽的看着他,但也只是嘴上不饶人,手上还是丢来一小瓶伤药,告诉他身边的下人:
“先给他涂着,否则那双手就别想要了。”
洛平那没干过脏活累活的手掌心已经被磨出了不浅的口子,那时候他呆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孩提着箭快步赶上那红衣服的女孩,阿姐阿姐的喊个不停。
而他在原地,悄悄的捡起了那红绸。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