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圈里?的羊每一头都肥而壮,春秋能够带来温暖的羊毛,和挤不完的羊奶,过冬时能有风干肉或新鲜羊肉吃,穿上新的羊皮袄子?。”
“每年能将皮子?卖出去,羊羔可以跟羊客做交易,换取好收成,生活的草原水草丰美,每年有数不尽的好草。”
在蒙古包里?的牧民陷入了?姜青禾描绘的画面里?,要真能过上那样好的日子?,得匍匐在长生天?下,祈求它?长久的保佑。
姜青禾却?忽然?摇了?摇头,“可我认为的安稳,是不要过着四季转场的日子?,能够生活在一个?有水、面向草原的地?方,最好有一方田地?,种?够吃的粮食。”
“部落里?有专门给人治病的蒙医,给牲畜瞧病的把式,走?几步就能买到想要的东西。”
她说?:“我知道你们?不愿意定牧,你们?说?只?有不停地?转场放牧,地?母额图根身上的血才会流动,她才会哺育更?多的草给万千生灵。”
“可是,斯琴巴图爷爷、苏日娜奶奶…,他们?今年还能经得起折腾吗?”
一群人去往冬窝子?,走?几十或上百公?里?,带着牲畜走?上二三十来天?,顶着寒风,穿过厚重的雪道,那些今年看着都已经形如枯槁的老人,真的能安稳抵达,又如约而至回到这片牧场地?吗。
没?有人能保证,因为每一年辗转冬牧场,或多或少会有老人被长生天?带走?,埋在地?母的身下。
牧民们?茫然?地?像是刚破壳的雏鸟,不知道飞往哪地?,又在何处落脚。
他们?生来就是要游荡的,游荡才会使地?母更?好,他们?带着牲畜走?过的地?方,践踏和落下的粪肥,会使来年牧草长得更?加蓬勃,让天?赐的牛羊肥而壮。
他们?没?有办法想象定居的生活,甚至畏怯。
可他们?不想过好日子?吗,他们?想的。
阿拉格巴日长老没?有辩驳,他只?是在众人沉思之际,轻轻地?吟唱那首古老的歌谣。
“春天?到了?,草儿青青发了?芽,本想留在春营地?,故乡荒芜,路途遥远,我们?还是走?吧。”
“夏天?到了?,百花齐开放…我们?还是走?吧。”
“秋天?到了?,草木已枯黄…我们?还是走?吧。”
最后众人一齐哼唱,“冬天?到了?,草木纷纷凋零,本想留在冬营地?,故乡荒芜,路途遥远,我们?还是走?吧。”
他们?的一生阿,像是断了?绳的风筝,单只?脚的鸟,漂泊的蒲公?英,一直在路上奔波迁徙,短暂停留。
唱着故乡荒芜,路途遥远,可是,他们?回不了?故乡。
在这个?阳光炽盛的午后,牧民用他们?蒙古史诗里?的歌谣来回答姜青禾。
那个?在他们?心里?,名为宝木巴的幸福之地?的幻想。
他们?和着微风轻轻唱:
没?有衰败,没?有死亡。
没?有孤寡,人丁兴旺,
儿孙满堂。没?有贫穷,
粮食堆满田野,牛羊布满山岗。
没?有酷暑,没?有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