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之所以用好像这个词语来形容,就是因为它似乎同以前有所区别,又可以说没有。
研究院这次破天荒的,并没把最新成果公之于众。他仍是每日体检,仍是每周取精,仍是闲来无事就同F263一起看书闲聊,也仍是对自己英年早父的身份持有非常的怀疑。
他还没准备好去做一个父亲,也并不会做。
他曾尝试着去给S001喂奶,用医护人员提供的母乳兑着奶粉冲泡出来,再装进淡黄色的小瓶子里,让小孩自己嘬着奶嘴吮吸。但M237实在是太没有经验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温热对于小孩就叫做滚烫,特别是S001还有着猫科动物一般的特性,那生来就敏感的猫舌头碰不了任何带烫的东西。
所以他大哭了。不是因为来到这满是傻瓜的世界而大哭,而是因为他的父亲正好是这不多不少的傻瓜当中的一个。
于是自此以后,M237便很少再去掺和育婴这样的琐事了。反正他不会做的事情,有人能替他做得更好,他没有负担,也没有必然的义务——就好像只是一位看着弟弟成长的哥哥一样。
但令所有人惊奇的是,即使在这样冷漠而疏离,每天只有一小时陪伴的人情关系下,S001却仍是对他父亲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喜爱。而且这种喜爱与单纯的喜爱还略有不同,它不是见到了就笑,分开了就哭,而是一种更加难以琢磨的,如同雷达般直击沸点的感应程度。
S001从不掩饰自己的喜爱,当然,小小的孩童也学不会掩饰自己的喜爱。
他在五个月大刚能颤颤巍巍拽着护栏从小摇篮里站起时,就已经能在M237熟悉的脚步抵达前,高翘着激动的斑点小长尾,用如水一般潮湿的目光期待地昂首以盼了。而每当他预知正确,看到父亲那张青涩而俊俏的笑脸出现在视野中时,更是会欣喜地咧开那张才长起乳牙的小嘴,嘴里叽里咕噜地念起不标准的哼唧:“阿巴阿巴——”
这时M237往往会笑起来,温柔地摸摸他脑袋——从两只毛绒耳朵的中间穿过去,再在耳背处偷偷摸摸地各揉一下。他以为S001这么小肯定意识不到自己的居心不良,但他不知道,那条绕到他身后看似无动于衷的灵巧尾巴,已经在视线与触感开外自得其乐地悄悄摇晃了起来。
他什么都不知道。
但不知道其实是好的。
以至于后来M237在回忆的时候,总是会喃喃出这样一句话——他所有的痛苦与不幸,都是由一点一点的意识到,一步一步累加出来的。
比如那天,S001在像往日一样站起身来迎接他后,却以一种极为反常的姿势扒上了他的衣襟。幼小的孩童蹬着那双前端还空出了一头的粉色小袜子,挥舞起那双短短的手臂去遮蔽他一直爱看的,父亲那双温暖的眼睛。
他显得很不情愿,不太高兴,喉咙里发出小狗一样悲伤的嘤嘤叫唤,尾巴上的绒毛都警惕得根根竖起。
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刻,M237意识到了些许的诡异。
但到底是哪里诡异呢?
他于是轻轻抱起了S001,按下他无措的小手改为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