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杀了林秦,还是杀了自己?他能做的所有事之中,没有一样能真正解决这个问题。
林秦显然也发现了,而且是早就发现了这个几近于单边的问题。他先前还需要用礼物,用好言,甚至用假装看不见F263与他的私情来维持M237心态的稳定。但现在不用了,都不需要了。他之所以能批准M237一家生活在一起,就是因为他们彼此是对方的软肋,也彼此是对方的顾虑。只要有对方在,这就是无解的困境。
所以林秦笑了,他笑着拍了拍蹲下的M237愤怒的脸蛋,说,省省吧,现在的你,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M237抚着钟昴金色的后脑勺狠狠瞪他,并没注意到怀里小孩身形的一滞。
一周,两周,三周,M237仍坐在同第一天没有丝毫改变的凌顼的床边,撑着手肘侧视他安静的睡颜。他不住地跟他说爸爸的伤已经全都好了,你没有犯任何错,也说你的能力是可以控制的,不要太自责。他不知道这些话凌顼到底听不听得见,只是固执地重复着,仿佛只要重复到一定次数,一切都能有所好转。
凌顼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乌黑发丝柔顺地垂在枕头上,反衬得他更像陶瓷娃娃一般精致。他的指甲也长了,圆润的指甲盖超过了手指,像是等着他人来修剪。
M237触碰他的手掌,抓起他的手指。过长的指甲在冷光灯下如磨砂般透明,而那纤长的指节更是独具着艺术的美感。要不是亲身经历,他很难相信就是这样一双看起来毫无危害的小手将他的腿弯碰了个皮开肉绽。
说不怕那是假的。即使已经得知了先前那股力量暂时消失了的事实,M237都没敢在第一个星期里碰一下凌顼的手指。但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他反思了,也释然了。他逐渐习惯了腿弯间隐隐的疼痛,也逐渐发觉了这一切其实根本就无足轻重。
他开始重新抓起凌顼的小手,比先前还要笃定而用力的。也开始期盼起某天,他能再次感受到自己手掌传来的疼痛。
指甲剪继续清脆回响,M237小心拖着凌顼手指,就怕自己一不留神给小孩剪太深了。他剪得专注,心无旁骛,似乎即使下一秒就天崩地裂,山河突变,也无法阻止他剪下最后一片指甲的举动。
于是自然而然的,在那手不听话地颤动一下后严厉地教训了声“别动”……
他突然震惊地抬起了头。
只见床上沉睡了一个月有余的男孩正同婴儿般缓缓睁开他宝石似的眼,他慢慢偏头,似醒非醒地看向了还拖着他手指的男人:“爸……爸……?”
这一句哑声的呼唤简直像跨越了整个世纪那么长久,M237明明没哭,眼泪却擅自就掉了下来。他颤抖着将凌顼那只半握的小手包进了掌心,起身就要把小孩整个的揉进怀里。
但腿上的伤却让他的起身遭遇了轻微一抖。
本来温驯的眉眼忽的皱起来了,男孩停顿了两秒,却猛然用重到甚至会弄疼M237的力道将自己手掌抽回了被里,还拉起被子将自己紧紧埋在了下面。
被抓住的那处又开始如遇火烧般极速地碳化,而M237也终于在林秦率众多研究员闯入房间之时听见了那道有如哽咽的哭泣般的声音:
“让我去研究室吧……”他说,声音绝望如濒死,“在我能保证不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