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呢?
说不上对哪个更加不安地,金发男孩古怪地捏了捏手指。他虽早已判断出先上楼确认是个更为理智的抉择,但眼下几秒的错失却显然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绝不能允许自己有半点的计算失误。
于是略带顾虑地瞄了眼头顶的监控,他转身就往那处头也不回地追了过去。
乌黑的长发此刻成了指引前进的唯一向标,飞扬的末梢像翩然的蝴蝶,眨眼就消失在了不远的转角。而钟昴,一只扑蝴蝶的猫。无论他多么努力地伸爪迈腿收脚,都似乎永远追逐不到。
大约过了三四个拐角,蝴蝶不见了。
小小的钟昴第一次站在这条长长的走廊,既找不到蝴蝶在哪里,也找不到回去的方向。
但突然,一道熟悉且白亮的身影——
“老规矩,取好就按床头的按钮,有人来给你解掉脚镣。”几分钟前才被他唾骂过一遍的林秦此刻却忽然从一扇门里抄兜而出,眉间的褶皱好似要跟那硕大的鹰钩鼻彼此连通 ,“别磨磨叽叽,说多少遍了,这事儿根本由不得你。”
说完,他关上房门,依旧揣着口袋,快步地扬长而去了。
但这宛若及时雨一般的登场于钟昴而言却并不是件好事。因为倘若说先前还是心存侥幸的半信半疑,那么林秦的出现无疑是给了他一剂明确的肯定。
他的父亲一定就在里面。
阴鸷地盯着林秦离开的背影看了几秒,金发的男孩终于悄无声息如猫般来到了门口。
门没上锁,他轻轻扭开。
蝴蝶总算被猫抓住。
但亦或是猫将永远囚困于蝴蝶的梦。
它已经无法再扑取别的蝴蝶了。
它被瓦解了。
单面玻璃后面的男人,有着最美的眼。但那双美丽的眼睛现在却已微阂了起来,就好像星光收敛在了潮湿的夜。
他在流淌。
低垂的眸光在流淌,柔美的泪痣在流淌,青黑的发丝在流淌,就连脚边的锁链也一起在流淌。
流淌着,他的动作也在流淌。
他就好像水里一片粼粼的波纹,安静地,柔软地,却又诱人地,酥若无骨地持续流淌着。
摆动着腰胯颤抖地流淌着。
哪里都流淌着。
流淌进男孩心底的锁孔,蛀蚀了那片精密的架构。
被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