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男人伸手撇开自己,又侧着脸从他掌心间绕出,“但我也可以再说一遍,是的,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现在就要回去了……?
心下不由一跳,文天成于是又下意识扭头,不自觉地往外望了望。
“文?你在找什么?”这一系列不太正常的举动总算使亚当皱了眉,他目光瞥过男人身后并没任何异样的人潮,“你今天好像有事瞒着我。”
这时才发觉自己竟然又出神了,文天成有些懊恼地收回眼:“怎么会?我,嗯……我只是在找神父。”他向他笑笑,“他之前不是没能解决我的困惑吗,所以我今天……”
然后他眼睛忽地一亮:“哎?神父!”
于是竟真向着快走进忏悔室的神职人员跑过去了,亚当和塞缪尔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也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
跟到了忏悔室,才发现小小的木头间里已是有了一人。人用左边那扇帘子完全遮挡,只剩右边那扇还空着,文天成正准备往里踏入。
“文,等等。”亚当拽了男人手腕不让他走,转头对塞缪尔说,“去看看。”
塞缪尔点头,三两步走到左帘边一掀。
“What the fuck?!!”可随着拉帘曝出的却是一句国骂,文天成看着帘后男人陌生而又愤怒的眼,最后一丝希冀也不由完全跌到了谷底。
“对不起,找错人了。”亚当和事佬一样上前,对着陌生男人一鞠躬,又抬眼,确认似的对着中间神父的所在道起歉,“抱歉神父,打扰您了。”
帘子后很快响起了神父苍老的声音,正如弥撒时一样的声音:“没关系,我的孩子。”
确认完这些,他才放下帘再次回到了文天成身边:“去吧,文,我在外面等你。”
但文天成这时却已经没什么进去的欲望了,他几乎已经确定今天的行动是彻底失败,只想最后再问一下神父他的口信是否已经带到。
所以他还是进去了,甚至因为怕被外面两人听见,还在帘子拉下的时候一本正经地说:“神父,我要向您忏悔。”
神父顿了两下:“你说。”
“我……”可真到要说时,他却一时又不知该从哪边下口了,愣怔地呆了一会儿,却忽地听到一阵轮轴转动的声音,然后:
“Father, I need to confess my sins(我要忏悔一下我的罪行).”
他对面来的那道声音,刚刚那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说的是外语,但不知为何却竟突然让他觉得有几分熟悉。
所以虽知道偷听不好,他却还是禁不住偷偷调出了翻译。
“我和我的父亲,关系一直不好。”于是他便听到,“我很讨厌他,我讨厌他的无能,讨厌他的懦弱,讨厌他仗着比我大点就认为可以随便管我,讨厌他颐指气使总是造成我的窘迫。”
“我讨厌他,因为他实在太蠢了。明明没什么本事却还要逞能,为了那点可有可无的自尊一次又一次给我增添麻烦,扰乱我的生活。”
“我从小就讨厌他,长大了还讨厌。所以我故意做了很多错事去矫正,以为总有一天能摆脱他过上自己的生活。”
“但是该死的……”
声音停顿了,这停顿让神父也不由侧耳:“但是什么?”
“但是该死的,后来我发现我并不只是讨厌他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