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剑眉微蹙,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对沈妙云尚有情分。
加上当初是他醉酒误闯她的闺房,阴差阳错要了她的身子。
以及他们孕育了一个孩子,他舍不得作贱她。
可云氏如今咄咄逼人,确实棘手。
好在他已经借着与云家的这门婚事挡下了先帝的赐婚,并未做成永乐公主的驸马,保住了前程。
至于云氏,虽然可惜了些,但……
老夫人眼看儿子眸中的迟疑渐渐变得坚定,心下一惊。
她虽然厌恶云氏,厌恶外界那些人说庆国公府是靠云家的嫁妆撑起来的,妥妥的吃绝户。
但事实就是如此,她无法辩驳。
眼下儿子在朝中的根基不稳,还需云氏手中的银子打点疏通,可不能轻易让这摇钱树给跑了。
“云氏,瞧你这话说的,你是庆国公府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如何能使性子闹和离?
妙云也是个可怜人,与你一般丧了父,于这世上再无依靠,你多怜惜怜惜她,
要不这样吧,我做主抬了妙云为平妻,对外你们一视同仁,对内她为小,你做大。”
云卿只觉荒唐。
原以为他们只是想着将沈氏纳为良妾,没曾想他们打着平妻的主意。
简直欺人太甚!
别以为她听不出这老虔婆的弦外之音。
她在这个时候提起她的亡父,无非是警告她娘家已无仰仗,没人会为她撑腰,她就该欢欢喜喜应下这事。
还有老太太为何这般抬举沈氏?
无非是惦记沈父在朝中的人脉。
这对母子已经通过裙带关系尝到了甜头,压榨完永宁侯府的价值后,又去压榨将军府的。
真是虚伪至极。
“老夫人的话,请恕我不敢苟同,我云家也有祖训:
宗族女外嫁,绝不能容许妾室骑在头上耀武扬威,平起平坐,
否则宁愿和离归家,也不得忍辱负重,坏了嫡庶,堕了门楣。”
这下连母亲都不喊了,也不再以儿媳的身份自居。
老太太到底是长辈,端着婆母的架子,见云卿落了她的脸,怒火顿生涌了上来。
“云氏,你既已嫁入我裴家,就是裴氏的宗妇,莫要将娘家规矩挂在嘴边,
你别忘了,如今永宁候已故,你上无父母兄弟撑腰,下无子嗣傍身,
若你不知进退不懂分寸,我庆国公府也容不得你,一纸休书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云卿看着老虔婆的刻薄嘴脸,心中微微一叹。
三年的侍奉,到底没能捂热这老妇的心。
不过她知道这老太太的软肋,拿捏她无需耗费太大的精力。
“要么和离,要么沈氏为……通房。”
云卿直接一锤定音。
连妾的名分都不肯施舍给沈氏。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你们考虑考虑吧。”
说完,她在老太太狠厉的目光注视下,转身潇洒离去。
刚走到门口,身后突地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
云卿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她就爱看他们这种想要将她扫地出门,却又舍不得撒手的模样。
作为永宁侯的独生女,她父亲几乎将整个侯府的积蓄全都折成嫁妆给了她,她如今富得流油。
老太太精于算计,即使她捅破了裴家的天,他们也只能干瞪眼。
云卿离开后,沈妙云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扑进了裴玄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