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应该在乾宁殿御书房批阅奏折,处理政务,而不是跑来姑娘家的马车里调戏臣女。”
萧痕一边整理堆积在腿上的玄色衣摆,一边开口,“帝王御极后有两大要务,其一,勤政爱民,其二……”
他话锋一顿,缓缓倾身凑到她耳边,用着低缓的语调补充:
“其二,册立中宫,诞下太子,延绵后嗣。”
说完,他缓缓伸手将小姑娘揽入怀中,与她紧密相贴。
“朕自登基以来,严格律己,将民生放在首位,兴农业,减赋税,自认尽到了身为君主应尽之责,
如今朕已二十有三,世家子弟在我这个年纪早就娇妻在怀,儿女成群了,
即便朕不急,满朝文武也不会容我继续敷衍,中宫与太子关乎国本,再拖几年恐人心不稳,生出变故。”
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让云卿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静静靠在帝王的胸口,侧耳倾听着他强稳有力的心跳声。
这人太会拿捏人心了,字字句句,都敲击在了她最柔软的地方。
她有点担心自己继续跟他纠缠下去,会彻底沉沦在他编织的情网之中,再也无法抽身离去。
“陛下富有四海九州,是这天下之主,哪个功勋世家不在绞尽脑汁将嫡女送进宫伴驾?
您也说中宫关乎国本,那便顺应民意,立盛京望族嫡女为后吧,
我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不愿入宫困守余生,若您垂怜臣女三分,可去侯府与我相会。”
萧痕无奈一笑,“若朕能将就,登基之时便立后了,又何须拖到现在?”
说着,他缓缓伸指勾住她的下颚,迫她仰头与他对视。
“卿卿,朕心悦你,只愿与你携手同行。”
云卿怔怔地看着他饱含深情的眸子,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句恒古不变的话:最是无情帝王家。
古往今来,多少女子心系帝王,为了争那微薄的圣宠在后宫大开杀戒,手上沾满血腥。
结果呢?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惨遭帝王的厌恶与嫌弃。
一条白绫一杯鸩酒赐死还是幸运的,眼一闭,便脱离了苦海。
可那些被打入冷宫饱受磋磨的,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自尽,就是藐视皇权,连带着娘家满门都要受牵连。
死不了,便只能苦熬到油尽灯枯的那一日。
她不知道孝慈皇后当年是用怎样的胸怀容纳高祖皇帝那三宫六院的。
或许她在夜深人静独守空房之时,也曾后悔自己背弃夫婿,入宫伴驾吧。
“姑娘,快到陵园了,需要奴婢先行一步打点守陵之人么?”
外面传来青兰的询问声,拉回了云卿恍惚的思绪。
她急忙从帝王怀里退出来,掀开侧边的帘子一看,已经到了山脚下。
如今她与裴玄和离之事并未公开,她不能就这么大张旗鼓的与君主携手祭奠亡父。
犹豫几许后,她试着开口道:“此处风景秀丽,陛下不妨四处转转,容臣女去家父坟前烧些纸就下来。”
萧痕定定的望着她,淡声道:“朕此次前来,也是为了祭拜永宁侯,一块去吧。”
云卿紧抿起唇角,陷入了犹豫之中。
帝王乃天子,只需跪天跪地跪父母,连师长都无需行大礼,如何能去祭拜她的父亲?
“君拜臣,这于礼不合,家父恐怕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福气,还请陛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