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自己放过的狠话,被别人扔了回来。
崔言这时才明白,回旋镖的滋味不好受,好在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在死之前,崔言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方便的话,说一下...为何杀我?”
崔言知道,庙堂之上的龌龊,只会比寻常人家更多,那些阴暗的事见不得光。
可他同时也知道,小侯爷既然没有立刻杀自己,多半还有点废话要说。
自己也不是没当过纨绔子弟,那点心思,实在是太好拿捏了。
尤其是在小侯爷叫嚣出那一句之后,崔言越发肯定,对方一定会说点什么。
果然,小侯爷又是一甩马鞭,嗤笑道,
“你想死个明明白白?”
“好,那本侯就让你死个明白!”
然后,听着小侯爷的话,崔言的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崔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有点乱。”
崔言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不顾身上的伤痛,睁开眼时,眼里唯有平静,再次开口,
“你是说,我娘其实是你的乳娘,因为犯了错,所以偷了一颗侯府的珍珠,畏罪潜逃,逃到华山之后,把我生了下来?”
小侯爷不屑道,“珍珠算什么事,我侯府缺那一口珍珠吗?”
不愧是江湖的泥腿子,眼里就只有这种小事,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娘当年犯的事到底有多严重!
崔言开始笑了...
他娘犯了什么错?
小侯爷呛着了。
你自己喝东西呛着了,也怪他娘?
有道理么?
知道前因后果后,崔言心底莫名松了口气,好在剧情没有那么狗血,只不过听上去好像更狗血了...
他用剑柄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扶着门框,看向雨幕之中的敌人,只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娘后来呢?”
小侯爷冷笑道,“那当然是抓了回来,大刑伺候。”
一个刚生产完的弱女子,又怎么可能扛得住刑罚,没撑过几日就一命呜呼。
崔言总感觉这里少了点什么,但他已经懒得去分辨什么对错,去和对方讲什么道理。
他只要对方死。
小侯爷没说的是,那个乳娘怀的孩子,不是别人的种,正是侯爷的种!
这也是崔言必须死的原因。
小侯爷呛着,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却偏要小题大做,有置人于死地的架势,逼的一个孕妇连夜逃走。
孕妇被抓回来以后,说孩子生下来之后,扔到山沟里了,不知死活。
侯府的那位老妇人,就带着亲卫,把长安城外,方圆百里,适龄的男婴都送走了。
为什么没有查到华山?
查也是查了的,可华山有剑。
人对于持有武器的人,总会更加客气一些,有些东西你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这座天下,江湖在庙堂面前,没有小侯爷口中那么不堪。
可像崔言这样,一头扎进庙堂的地盘,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总之,崔言就这样活了下来,多年以后,冯水牛金盆洗手,靠着这桩秘密在小侯爷府上谋了个差事,直到崔言下山,进了长安城,才有揭开这件秘事。
崔言手持剑柄上前,没等他走出几步,就要套索飞出,精准圈住他的四肢,绳索绷直,崔言整个人变成一个‘大’字,在空中动弹不得。
身体受到这等酷刑,崔言却好似丝毫感受不到痛苦一般,只是死死盯着小侯爷。
他越是摆出这副架势,小侯爷越是开心,翻身下马,来到崔言身前,小声说着,
“其实当年的事,我还小,都是听我娘说的。”
“你娘死的时候,我还心疼过。”
“后来,听我娘说,你娘什么都招了,她根本没和我爹睡过,你其实是一个马夫的种,当然了,当年就算你娘提前说了,我娘也不会信,该杀还是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