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琛照旧不用通报,径直往宅子里去,进了内院,郑少祖已经倚着卧房的门框,白绢捂嘴,咳嗽不止,一副病歪歪的样子,见了唐琛,强打精神地问:“唐先生,又出了什么事?”
“你病了,过来看看,二是……又听说你这病是因家中风水不好,正在大兴土木修整宅子,我懂风水,帮你看看。”
郑少祖忙道:“唐先生费心,不要紧的,夏季雨水大,屋顶漏雨,找几个工人修缮修缮。”
“病好些了?”
“还…还需要调养些时日。”
两人说着话,唐琛已经在宅子里转悠开了,上次来的时候直奔的后园,郑宅从前也很少踏足,这次穿庭过院,看的仔细,每间房屋都过了遍眼。果然,有些房屋支架搭梁的,正在整修。
郑少祖坚持跟着,唐琛也不阻拦,只说:“有劳郑少爷了。”
西元也逐一看向那些房,想不到郑明远离故土做了侨民,依然保持中式的传统,亭台楼阁的,比白老大西式的花园洋房看上去更有情致,唐人街不少有钱人也都效仿郑宅盖的中式庭院。
上次唐琛被方耀打晕带走,不知道被关在什么地方,出来的时候又蒙着双眼,到了索菲亚教堂才摘了眼布,但是唐琛笃定这件事跟郑少祖脱不了干系,捉贼拿赃,今天倒要看看这个“赃”藏在郑宅哪个角落,按着唐琛的描述,西元也细看那些雕梁画栋,大致都差不多,郑家还有不少家眷,女人们躲之不及,都缩在房中不敢出来,郑少祖的老婆抱着一岁大的女娃更是惊慌不已。
再看郑少祖,黄皮蜡瘦,两眼凄惶,倒真是一脸病容的样子,西元不禁也黯然,想起从前在欧洲留学时,这位太子爷是何等的嚣张跋扈,稍有不顺他意的便合起伙来欺负,轻则羞辱谩骂,重则拳脚相加,动不动就抬出自己鸿联社少堂主的身份压制旁人,海外求学,多数都是良家子弟,不愿招惹道上的人,就连西人也都对他退避三舍。
来到一座很小的偏院,只有一间套房,院中泛着油漆味,朱红的梁柱,粉白的墙,都是新刷的,唐琛眉宇微微一蹙,踹开中间的房门,西元跟了进去,屋里空空如也,一目了然。
郑少祖陪着笑走过来:“唐先生,刚上的漆,等晾干些才好往里搬东西,这里气味大,不如去前厅喝杯茶吧。”
唐琛也不理他,软底的鞋踩在新铺的地砖上,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郑少祖的脸上,郑少祖的面肌抖了抖,捂着嘴凑到西元跟前,拽了下他的袖子:“西爷,帮着说句话吧,我这病过人的,别叫弟兄们跟着我一起倒霉。”
西元看了他一眼,轻声道:“知道了。”
环顾整间房,的确没什么好看的。唐琛走到一面墙前,墙皮都是刚刚粉刷的,潮乎乎的泛着湿气,唐琛伸出手来语阎乄蹭了蹭,指尖一点雪白。
郑少祖紧紧盯着唐琛的一举一动,眼皮不停地乱跳。
唐琛掸了掸手,冲着郑少祖和缓地一笑:“你家的茶向来是唐人街里最好的,连白老大都赞不绝口,不知今日有什么好茶可以品尝一下?”边说边往屋外走。
郑少祖掩不住的高兴:“有,有,顶戴花翎,那是过去宫里的贡茶,说是皇上专门赏给状元、榜眼、探花前三甲的喜茶呢,所以叫顶戴花翎,唐先生要喝,那是赏我的脸。”
唐琛笑道:“那我还真是有口福了,咱们今天品茶赏画,别的不谈,到底是自家兄弟,有些事情总要过去。”
“那是,那是,唐先生这么一说,我的病都好一半了。”
两人笑着往外走,唐琛一指刚刚看过的那面墙,十分随意地说:“原先那张黄香为父扇枕温衾图我很喜欢,不如也送了我吧。”
郑少祖不假思索地说:“那是,那是,只要唐先生喜欢,我郑家的东西就是唐先生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