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洗个澡,热一杯牛奶,在写字台前坐了下来。
她本想给向驰打个电话,聊聊王子季,但向驰一般会在八点左右打给她,不打就意味着有事,或者有应酬。
作为警察,最不喜欢在任务时接无关的电话。
欧阳放下手机,从保险箱里拿出日记,写下六个大字,两个符号:
梅若安?
王子季?
想了想,她又在梅若安的问号后,加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她在感叹号的圆点上,画了一个王子季的卡通头像。
又写道:没有证据,只因王子季没去国外读博,我就怀疑他,会不会太多疑了?
但是。
这桩案子这么蹊跷,不另辟蹊径,我可能就永远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王子季还是要查!
欧阳把笔插回原来的位置上,日记本放回保险箱,又拿出大金镯子,往手上套了一下。
她的手腕白皙,很衬金色,一点不土,反而很好看。
“呜呜呜……”电话是震动状态,诈尸似的在桌面上跳了起来。
欧阳锁好保险柜,看一眼号码,笑眯眯地接了起来,“哈啰。”
向驰的语气也很轻松,“芮芮,在干什么呢?”
欧阳道:“准备关窗睡觉,你呢,还在车上吗?”
“对,你听到吹进话筒里的风声了吧。”
“是呀,关上吧,夜风凉。你这是从哪儿回来?”
“欧阳叔叔的机器到了,我下午去帮他验了个货。”
“我爸居然单线联系你了,他太过分了!”
“我觉得挺好的,说明叔叔没拿我当外人。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爸觉得汉白玉成色不错,已经替叔叔找到了一个买家,用量虽然不大,但给钱会很痛快。”
“那太好了,替我谢谢向伯伯。啧,我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呢,有点不好意思。”
“说起这个,叔叔的工厂很快就能开工了,我们两家是不是正式见个面?”
欧阳武的工厂开工,肯定要去一趟京州,届时两家在京州见一见,把关系互相确定一下也是应有之义。
欧阳没有扭捏,“如果手头没有案子,大家又都有时间,我没意见。”
不单她自己身不由己,向驰一家也是如此,即便提前计划此事,届时也未必成行。
说到底,见与不见必须要看运气。
向驰笑道:“我们两个明明只是小卒,却干出了大将军那种舍我其谁的架势。”
欧阳道:“所以才有很多人不看好咱们的关系。”
他们是异地恋,好几个月没见面了。
向驰最怕听到这样的话,为此,他的语速都快了几分,“尹哥的前妻既不是法医也不是警察,按照他们的说法想必是非常适合的,但那又怎样,还不是离了,你少听他们胡说八道。”
“放心吧,他们影响
不了我们,我就是那么一说。”欧阳转了话题,“案子有进展吗?”
向驰道:“梅家有进展,韦家没有。崔大伟的口供起作用了,但现在还不到收线的时候,有些证据需要夯实,我正在找人调查这方面的事。”
崔大伟的口供,那就是从天青市居安县打开的突破口。
欧阳松一口气,“总算听到好消息了。”
她现在不是专案组成员,细节不方便过问,点到为止。
向驰道:“你放心,时间或长或短罢了。”
向驰大概下了车,欧阳听到了关车门的声音,“好了,不聊了,你早点休息。”
向驰欲言又止,但还是道一句“晚安”就挂断了电话。
……
一夜无梦。
欧阳和往常一样,早起,锻炼,早餐,去单位。
刚打扫完卫生,袁文涛和韩珠就来了。
韩珠穿了件白衬衫,搭配着磨白牛仔裤和运动鞋,干净挺拔,有点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三个月过去了,除了偶尔会发呆,韩珠似乎忘了温丽萍那个人,依旧打扮得精致得体,脸上也时常挂着熟悉的笑容。
但欧阳知道,他其实没有忘,所以才急忙忙地卖掉房子,搬回了父母家。
这是一个好现象。
他还年轻,没必要活在过去的影子里——所有人都会死去,人类应该学会在有生之年善待自己。
韩珠把包塞到办公桌下,“早啊欧阳,还有什么没干,都交给我。”
欧阳道:“师兄就洗个拖布吧,我洗抹布,干完咱就没事了。”
袁文涛拿出一只新茶叶盒,“我买到了明前茶,你俩也尝尝吧。”
“谢谢师父。”师兄妹异口同声地答应一声,一起出去了。
袁文涛洗好茶,泡上热水,正打算闻闻味道,电话就响了。
他接起来,听几句,脸色就变了……
欧阳回来时发现他情绪有些不对,奇道:“师父怎么了?”
袁文涛振作了一下,“田局让你上去一趟。”
人事归田局管。
欧阳顿时想起了史沛然说过的话,再想到她和向驰的关系,心里就有谱了。
韩珠有点忐忑,“田局找欧阳做什么?”
袁文涛把茶分了,“她去了就知道了。”
欧阳出了门,在卫生间正正衣冠,这才下楼,往办公楼去了。
田副局长办公室的门半开着,欧阳敲了敲,得到允许就进去了。
七八分钟后,她怅然若失地出来了。
如她所料,田局交给她的确实是一份调令——从霖江调往京州市局的调令。
欧阳可以拒绝,但她不可能拒绝。
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是高兴,她可以结束异地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