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钱氏点头答应,将女儿搂在怀中,“婉清,你别怪你李叔,要不是他,就没有咱们一家,是他孤身闯千军万马中,历经苦难才把你爹带回来;
娘能从深宫逃出来,和你爹相聚,也是全靠他运作。”钱氏叹道:“常人有退路,爹娘这样的人没有退路,是你李叔硬生生给咱们开辟了条后路;
你可知,这其中他冒了多大风险?”
…
“舒服了。”李青哼着小曲儿,手里柳条甩的啪啪响,整个人念头通达。
来到前院,朱高煦正在跟着小老头锻炼,还一口一个大兄弟,毕竟俩人看着……差不多。
看得出来,小老头已经有些烦他了,好几次都差点儿没忍住,要给他来上一下。
李青连忙上前,拉住朱高煦:“歇歇吧,走,喝一杯去。”
朱高煦有些不太情愿,但拗不过李青,被他拉着去了凉亭。
“酒呢?”朱高煦左右看看,纳闷道,“不是说好喝酒的吗?”
“……你还真喝啊。”李青翻了个白眼儿,“没看出刚才我师父要揍你吗?”
“呃…呵呵……”朱高煦挠了挠头,不可思议道,“那小老头真是你师父?”
李青点头:“这还能有假?不是……你该不会想着长生不老吧?”
“那倒不是,就是有些好奇。”朱高煦还是自知之明的,他好奇道,“瞅着他也就跟我差不多,风一刮就倒的样子,真比你还猛?”
李青好笑道:“就这么说吧,昔年你最巅峰的时候,百十个你加起来都打不过他,这还是保守估计;
即便是现在,他揍我一样跟揍小孩儿似的,你可以想象一下,他多厉害!”
“这大兄弟可真够牛的。”朱高煦咂了咂嘴,“我还以为你是让着他。”
“……我不会还手,还不会跑吗?”李青无奈道,“可事实就是,我连跑都跑不掉。”
顿了下,“还有,以后别再叫他大兄弟了,不然你跟你爹相聚的时间,会大大缩短。”
朱高煦:“……”
“对了,我那事儿你给皇帝说了吗?”朱高煦问,“现在都换皇帝了,新皇帝还认不认了?”
李青点头:“新皇帝宅心仁厚,你到底是他长辈儿,想来不会拒绝,我只是提了一嘴,但真正定下得当面说。”
“用我去京师吗?”
“身体条件允许的话,还是去一趟比较好,反正你早晚要去。”李青说道,“你不想在活着的时候,去拜祭一下太宗吗?”
“我拜祭他?”朱高煦冷笑连连,“我这辈子被他害的还不够惨吗?”
李青默然:“其实,他也是为了大局稳定;
你爹他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好父亲,但从帝王的角度来看,他很优秀,远比绝大多数帝王都优秀;
你要体谅一下他,他不仅是你父亲,他更是大明的皇帝。”
说实在的,朱棣这辈子真心不容易,如果可以,李青也想化解一下父子矛盾,尽管朱棣已经不在了,但朱高煦还活着。
这个疙瘩能解开,无论是对死去的朱棣,还是活着的朱高煦来说,都是值得庆贺的事。
“老二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释怀吗?”李青轻叹,“你对皇位都释怀了,为什么不能对他……”
“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了。”朱高煦有些烦躁,“我没那么大度,他把我坑这么惨,我才不会原谅他。”
“随你吧。”李青无奈笑笑,“对了,到时候你希望葬哪里?”
“皇陵!”
“废话,我问的是离谁更近一些,太宗、仁宗、还是宣宗?”李青问。
朱高煦起身道:“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
“说好喝酒,却弄了我一肚子气,真是的……”他拄着拐杖,愤愤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李青轻轻笑了:憨憨终究释怀了。
太宗、仁宗、宣宗,看似多选,实则只是单选题,老子、大侄子,都不是憨憨的菜,只有仁宗可选。
但憨憨并未选仁宗,由此可见,他心里还是承认并认可父亲的。
李青辛酸又欣慰,最后化作一声长叹,好似了却了一桩夙愿。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扮演起大家长的角色,既是大明的大家长,又是朱家的大家长。
这一点,李青本人都不自知。
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完全融入了大明,看问题不再以后世的眼光来看,也不再以后世的标准要求大明。
他明白,这不现实,更不可能。
这个时代的人们,上到皇帝,中到官绅,下到百姓,都被数千年来的封建思想腐蚀透了,观念被严重禁锢,形成了强有力的规则壁垒。
想打破?太难太难了!
且如果没有更好的承接方式,打破不但不会变得更好,反而会更差。
他这个后来人,也只能在现有的规则中做事,有余力时,尽量想办法做出细微改变,以润物无声的方式,潜移默化的改变。
但这,需要的时间太久,比把草原纳入大明版图的难度,要更大。
…
ps:今儿两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