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品着茶,一边观察着三人流露出的震惊神情,心情那叫一个美。
一盏茶喝完,朱见深清了清嗓子,道:“三位爱卿以为如何啊?”
三人回过神,彭时率先拱手道:“皇上圣明,劳动律法为工人百姓谋取了福祉,减免商税让利商贾,能更好发展手工业,如此国策……”
“臣以为,当立时实施!”刘定之抢着表达,惊叹道:“如此国策,拖延一天都是莫大的损失啊!”
商辂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娘的,刚得了好处,你俩就窝里斗,可别葬送了大好局面。
他无缘首辅之位,所以更加理性。
于是赶忙道:“皇上草拟的这份国策利国利民,也很有可行性,然,六部那边……这次屯兵辽东,使得本就不富裕的国库,更是雪上加霜;
臣以为,至少户部会以国库清贫为由反对!”
彭时、刘定之一怔,随即猛然醒悟过来,现在内阁还没站稳脚跟呢,得趁着机会,先把共同敌人干趴窝再说。
“皇上,商大学士所言不无道理,”刘定之连忙转变话术,“臣以为,可以把条件设置的苛刻点,以便留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彭时点头,拱手道:“皇上,两位大学士的担心不无道理,内阁肯定是支持皇上的,但六部……就不好说了。”
顿了顿,“皇上,这国策不若由内阁提出,待在朝堂上争执不休之际,皇上您再做出让利于民之举,既能推行国策,也能成全皇上您的美名。”
刘、商二人拱手附和,内斗苗头消失,三人商业互吹起来。
“彭大学士高见。”
“哪里,本官只是说出了两位的心声,取巧了。”
简单几句后,又转而颂扬朱见深。
文人拍马屁,尤其是庙堂之上的文人,那是真让人舒服。
朱见深含笑道:“三位爱卿不顾个人得失,朕心甚慰,然,朕又岂是为了自己圣名,让肱股之臣背负恶名的君王?”
他不容置疑道:“此国策是朕想出来的,自然由朕提出。”
顿了下,“商爱卿所言甚有道理,留有余地能更好地推行国策,不过,这恶人就由朕来做吧,你们来做好人。”
“皇上……”
三人大惊,连忙下跪表忠心:
“万万不可啊皇上,您岂能圣名有损?”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皇上万不可如此。”
朱见深坚定道:“朕意已决,就这么定了。”
“皇上……”
“无言多言,朕欲一展胸中抱负,然,六部却……唉!”朱见深叹道:“明日早朝,朕会提出此国策,三位爱卿莫要辜负朕的好意。”
不待三人说话,朱见深又道:“只要你们的心在朕这儿,理解朕,朕受些委屈又有何妨?”
三人感动的涕泗横流,虽明知皇帝有表现成分,但一国之君能如此体谅他们,为他们着想,实属难能可贵。
“皇上三思啊!”三人哭诉道。
“朕已三思过了,不用再劝。”朱见深摆手道:“来人,送三位大学士离开。”
“皇上……”
三人被硬生生拖离大殿,声音逐渐远去。
朱见深松了口气,嘴角浮现一丝淡淡笑意。
他这么做自然是有所图,内阁起势不仅靠他,更多是靠着‘股东’,现在他们跟脚不稳,若一上来就跟所有人作对,少不得六部会抓住机会,卷土重来。
所以,想要内阁站稳脚跟,必须得让他们给‘股东’分红。
这一点,内阁三人也明白,不过,他们抢着给皇帝背骂名,是为了进一步拽其下水。
其实,内阁是真想背锅,并非在客套!
这么做,是为了把建议权、决策权做深度捆绑。
谁料,朱见深也不白给:不就是挨骂吗,老子都习惯了,反正老子不会再下场了。
不过该说不说,内阁三人确实感动。
虽然没达到最终目标,但皇帝的确称得上够义气,自己挨骂,让他们站稳脚跟。
尽管目的不纯,却也实实在在帮了他们。
这一波君臣较量,称不上谁输谁赢,双方都有收获。
…
次日早朝。
君臣之礼过后,朱见深直入主题,以爱民为由推行加强版《劳动律法》,以发展手工业为由,减轻一捏捏商税,
他这边话一出口,那边内阁立即出班反驳……
六部一看打起来了,顿时精神大振:呦呵,还有这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