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可知……为何如此?”
做皇帝已有数年,朱厚熜虽‘足不出户’,却也对国家有了大致了解,各地上报的天灾确有夸大成分,可基本属实。
若非有永乐豆、宣德薯这类极高产的作物种植,海上贸易根本发展不起来。
更让他心惊的是,通过阅读列祖列宗的实录,大明的天灾整体而言在缓步上涨,一朝比一朝严峻,幅度不大,却持续走高……
眼下,他倒不是很慌,粮食储备充足异常,可长此以往下去……百余年后又该如何?
朱厚熜可不想过穷苦日子,更不想百姓造他的反。
“先生可知?”
“这个……”李青整理了下思绪,道:“纵观史册,这是历史周期导致,这种现象可称之为……小冰河时期,非大明独有……”
李青将当初与姚广孝论大明国运时的内容,针对性的为朱厚熜解惑……
……
“竟然还能这样……”朱厚熜喃喃自语,在此之前,他万没想到原因会是如此离奇。
实在是……太刁钻了。
可又太有说服力了,因为这些都是有迹可循,有史可查。
朱厚熜严肃起来,问道:“先生,这种现象会持续多久?会……一直持续下去吗?”
“这个我也说不好,但肯定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李青吁了口气,道,“否极泰来这个成语,皇上当知道吧?”
“朕自然知晓!”朱厚熜点头,“八八六十四卦中的否卦嘛。”
说到这个,他一下来了精神,甚至都将国事抛之一边了,道:“先生对易经八卦,当也涉猎颇深吧?”
李青:“……”
我跟你说正事,你跟我聊卦象?
我是真想捶你啊……
若不是大事在即,李青非得让他过过堂兄过过的生活。
随便应付了几句,李青将话题重引回来,道:“一条鞭法利国利民,必须推行,如你所言,刘谢二人的戏唱不了多久了,一旦舆..论倒向他们,推行的难度必然进步一增加,还请皇上早下决断!”
朱厚熜缓缓点头:“若如此这般,还不可行呢?”
“先试试吧,不可行再另想办法。”李青说。
“这可不行!”朱厚熜断然道,“必须得确保朕让利之后,他们不得寸进尺,不然,朕不是白白让利了?”
李青语气淡淡:“皇上让出的利,有一部分会惠及百姓!”
“哪也不行!”朱厚熜本能摇头,继而找补道,“朕是皇帝,他们是官绅,皇帝爱民,官绅可不会!朕的钱还不是……惠及百姓?”
李青呵呵:“皇上可真是爱民如子啊!”
“啊哈哈……这个自然!”朱厚熜不自然笑了笑,道,“有舍必须有得,不是吗?”
“皇上可以让张公公去查反对的臣子罪证!”李青说。
“这个……”朱厚熜有些迟疑,“如此,朕担心会再现大礼重议的情形啊……”
“大礼重议,于他们有害无利,如今却是有害有利,不至于那般。”李青说道,“这项国策很难心平气和推行,只能……半推半就,各退一步。”
朱厚熜沉思少顷,叹道:“也罢,那就让出一部分利润给他们吧,真的是……唉,朕这个皇帝做的憋屈啊……”
李青笑了笑,却生不出丁点同情。
无他,嘉靖是真的不讨喜。
这时,黄锦闷闷道:“皇上,烤薯好了。”
“呈上来。”朱厚熜回了句,朝李青笑道,“黄锦这烤薯手艺没的说,偶尔尝一尝这粗粮,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儿呢。”
话刚落音,一块被烤的稀软的烤薯放至二人中央。
“怎么就一块?”朱厚熜皱眉。
黄锦躬身道:“回皇上,奴婢一不留神,将另一块烤成炭了。”
“你……”朱厚熜有种被打脸的憋闷,却也不好当着李青大发脾气,便拿起烤薯一掰两半,轻笑道,“先生,朕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些,一人一半。”
黄锦:(⊙o⊙)…
还能这样?
小胖子表情丰富,气郁非常,都要抑郁了……
李青不想吃朱厚熜递上的烤薯,道:“黄公公烤了这么久,还是让他吃吧。”
“黄锦不乐意吃。”朱厚熜想都没想。
黄锦更酸, 脖子一梗,“奴婢乐意!”
朱厚熜:“?”
李青暗暗好笑,匆匆一拱手,道:“望皇上早下决断,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