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严失踪了,听说没?我记得他小的时候老跟你打架。”
“这事我知道了,我下午还去派出所问过,说只是立了案,还在找人,目前没什么线索。”
韩沉下午去派出所办了两件事,一件就是问下程严的行踪,另一件事就是跟派出所的熟人说下他家有年轻女大夫开诊所的事,让他们在巡逻时多往这边走走。
罗裳毕竟是年轻女大夫,开业时间长了,谁也说不准哪天会有街溜子流氓来骚扰她。
老韩头点了点头,说:“问问也好,不管怎么说,都是熟人。听店里人说,他早上出去进货,到晚上都没回来,也不知道人是在哪儿丢的,你说那么大人怎么会丢呢?”
韩沉却道:“这有什么想不通的,手段太多了。”
“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我看这帮人就是为了钱。”老头猜测道。
韩沉却说:“也不定是为了钱,程严失踪两天,家属至今没收到索要赎金的消息。所以不排除,有其他原因。”
次日早上,韩沉又出去了一趟,主要是打听程严的事。但程家人仍然没有收到任何信息,他们甚至提前凑了一万块钱,准备把孩子赎回来的,但就是没有人联系他们。
韩沉去程家时,程严妈妈哭得眼睛都肿成了桃子,看样子儿子失踪之后她一直在哭。
韩沉去了程严常去的台球厅、录像厅,也没打听出任何情况来。
快到十点他才回家,老韩头正在院子里干活。这时候已经是八月中旬,院子里有些花开败了,花谢了,叶子也开始枯萎,老韩头看到韩沉回来,就招呼他干活,把这些花
() 清理了,再重新洒上花种。
爷两个都穿着背心,戴上了土黄色的草帽,清理着院子。
韩沉体热,干了一会儿浑身都是汗,粘嗒嗒的难受。他很自然地走到井边,压了一桶水,提起来就要往头上浇。
但他手上的动作却顿了顿,因为罗裳这时候打开了朝向院子里的窗户,朝着他扬声说道:“别浇,容易生病。”
韩沉:……
刚才干活时她不会看着他和他爷吧?
他还真没猜错,罗裳确实在看他们爷俩干活。她主要是闲的,因为整个上午,她这儿就来了一个病人。
韩沉收回手,最终拿出毛巾,在盆里绞了绞,把露在背心外边的皮肤擦了擦,这样多少能舒服点。他现在还不能洗澡,因为活还没干完。
中午十一点半左右,院子里的活终于忙完了。他奶奶今天在家,给他们做好了过水面,配上新炸的肉酱,再码上一些黄瓜丝,香菜丝,吃起来凉丝丝的,又香又筋道。
韩沉已经坐下了,这时老韩头却跟他说:“给罗大夫送一碗过去。”
韩沉觉得这样不太合适。所以他没动,说:“这样不太好,人家不是吃不起这一碗面,真送过去,万一她心里不舒坦呢?”
但老韩头不听他的,坚持让他送过去,韩沉只好端着一碗面去找罗裳。
罗裳看到那碗面时,倒也不意外,很多老辈人都是这样的,比较热情。
但她不能总吃人家的,她在这儿租房,这方面要是没分寸的话,时间长了会给人增加困扰的。
接过面条,罗裳笑着谢过韩沉,接着又说:“韩大哥,替我谢谢韩爷爷。不过吃饭的事我会解决的,最近先凑合几天。要是再麻烦两位老人,那我就太愧疚了。”
韩沉点了点头,回去后跟老韩头说:“不用那么刻意给她带饭,她要是想在厢房搭口锅,你就让她搭,这样她也自在。”
老韩头没说别的,认可了韩沉的话。
吃完饭不久,老韩头感觉胸口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天热,刚才又干了几个小时的活,有点累着了。
看他抚着胸口不舒服,韩沉奶奶放下手里的折扇,说:“要不你去前边找小罗大夫看看,她前几天就给你把过脉,说你出气不顺畅。我看她今天也没什么病人,你就去吧。”
老韩头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前边的诊所。但韩沉没去,因为他被人叫走了。
罗裳诊断过后,跟老韩头说:“上次感冒没好利索,有肺脾气虚的症状。刚才干活又累着了,出了不少汗,所以症状加重。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吃两天药应该就能好转了。”
老韩头对于她的诊断还是认可的,但他还不确定,她开的药会不会有效果。
他听说过,有些大夫诊断挺准的,就是开药的效果不太理想。也不知道是大夫开药水平还不到家,还是药物出了问题。
他现在也不想去医院,那太麻烦了。所以他觉得,还不如先吃罗裳给他开的
药呢,这多方便啊!
罗裳转身去拿药,老韩头就在外间等着。这时门帘被人从外边掀开,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老韩头看了一眼,认出那个中年女人就是在路口报刊亭里卖报纸和杂志的。
“怎么了这是?”罗裳还没出来,老韩头就替她问了一句。
“我妈说喘气费劲,嗓子眼里痰多,吐不干净。听说咱们这边开了家诊所,我就带我妈过来看看。”
男青年四处张望着,在打量这个诊所的格局。
罗裳很快拿着药出来了,她把药递给老韩头:“韩爷爷,我只给你开了三天的药量,咱们离得近,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俩人离得近,确实不用一次拿那么长时间的量。老韩头连声说好,接过药,却没走。
他起身去了长椅上坐着,把位置让给了那位卖报纸的妇女。
那女人在看到罗裳时,愣了一下,说:“我瞧你挺眼熟的?”
罗裳笑着坐下:“对,我们应该见过,前些天我来这边租房子。当时跟熟人约好了在报刊亭附近见面,来这边看房子,咱俩见过。”
女人想起来了,但她看着罗裳过于年轻的脸,多少有点担心。
可是大热天的,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吧?而且连老韩头都在这儿拿药,那她就试试吧。
抱着试试的心理,这位妇女坐到了罗裳面前,让罗裳给她把脉。
她儿子年近三十,戴着一副眼镜,长得挺斯文。他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挺客气。
等罗裳给他母亲诊完脉,这年轻人便道:“大夫,我妈现在痰堵得挺难受的,你看你有没有办法能让她快点好?”
痰堵嗓子,确实是很难受的事。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天气,本来就热,嗓子再不清爽,喘气都费劲。
所以罗裳笑着说:“可以啊,要想快速缓解,可以先扎针灸。针灸后再抓药回去调养身体。”
眼镜男客气地问道:“在哪儿下针?扎嗓子吗?”
“没有必要扎嗓子,主要是扎四肢。”罗裳说。
听她这么说,眼镜男放心下来。要真是在嗓子下针,他是不会同意的。
他看了眼他妈妈,见她也没有反对,就说:“那就扎吧。扎完针回去服药的话,大概得吃多长时间啊?”
“你母亲的情况跟韩爷爷有点类似,都是肺脾气虚,但她的情况要比韩爷爷严重,可能疗程要长一点,大概半个月左右能治得差不多。”罗裳说。
听到她说疗程要长一点的时候,眼镜男和他妈妈还以为要好几个月,不曾想罗裳说的竟是半个月。
这也算长吗?这个说法跟他们平时了解到的似乎大为不同。
只是半个月的话,估计也花不了多少钱,所以母子俩都挺愿意试试的。
见他们同意了,罗裳就去准备针具。片刻后,一根针便刺入卖报阿姨小腿中段外侧的丰隆穴。这个穴位在减肥和袪痰方面效果很好。
罗裳
先跟卖报阿姨说好:“如果感到酸胀麻了,跟我说一下。”
等对方答应后她才开始下针,针刺入丰隆,先左右捻转针柄,直到卖报阿姨咝咝抽着气说酸,她才慢慢提针,直提到皮层下,再调整方向,向身体上方呈45度角重新往内刺入。
再次得气后,罗裳重新提针至皮层,换方向,向身体下方刺,角度仍然呈45度。
眼镜男看着新鲜,又见他母亲反应明显,就笑着问道:“大夫,你这是什么针法啊?我以前没见过。”
罗裳这时已行针完毕,将针留置在丰隆穴,再选了几根针,准备在足三里等穴进针。
听到眼镜男问,她就道:“这种办法,能快速导痰,但它对医师有要求,不同人下针产生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眼镜男“哦”了一声,感觉今天这一趟挺开眼界的。
一十分钟后,罗裳把针都拔了,卖报阿姨呼吸已经顺畅了许多,嗓子眼里的痰明显减少。
他们母子俩谁都没想到,在这小小的诊所,只扎了这么几针,竟然会收到这么好的效果。
卖报阿姨高兴,不仅痛快地付了药钱,临走时还跟罗裳说:“小罗大夫,我姓王,你叫我王姨就行。有空去我那转转,要买杂志的话,我给你打折哦。”
罗裳笑着送走这对母子,又送走了老韩头。接下来两个小时,都没有病人来。
快到五点,罗裳已经准备关门回家了,这时门外又有脚步声传来。罗裳听着声音不对,便起身走到门口,发现这次来了三个人。
中间的女人年近五十,似乎连站都站不稳,是被人扶着来的。
左右两侧都是男的,左边那位,大概三十来岁,跟那女人有点像。
罗裳主动帮忙掀开帘子,请他们进去,并没有着急问他们的来意。
那三十来岁的男人暗暗打量着罗裳,等几人都坐好后,他才在那位妇女的催促下,开了口:“罗大夫,邱清泉是我姐夫的表舅的叔伯弟弟,他介绍我来的。”
罗裳:……这关系还挺绕,她都算不过来这人和邱清泉该怎么称呼了?
邱清泉就是老邱了,他在工商局上班,这时候应该没空过来。
“哦,明白了,你们来这儿,是要看病吗?”罗裳问道。
“不是,我大姐儿子失踪三天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眼睛都快哭瞎了,我们想请你帮忙算算,他在哪儿?你能算的话,就帮帮忙。”
这时那妇女也哑着嗓子说:“求你帮帮忙吧,要多少钱都行,只要我们拿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