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面面相觑,思来想去,最终齐声道:“下官等敬听崔相安排。”
“崔相,崔相。”
崔抚仙回神。
透亮的阳光射入殿内,崔抚仙不适地眯了下眼,“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崔相,巳时一刻了。”
话音刚落,就有太监疾步跑来,“大人,诸位大人——”
众人一齐向他的方向看去。
“陛下已入城,约再有一个时辰,即至太和门!”
崔抚仙抻了抻衣袖,朝众人笑道:“请吧,诸位大人。”
“崔相请。”
“请。”
……
帝王仪仗由远及近,不断在群臣眼眸中放大。
崔抚仙远眺,看清引驾之人后,挑了挑下眉头——是,姬循雅?
众臣亦已看见姬循雅在前,惊疑不定地对视,俱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的神色。
至太和门,姬循雅勒马。
玉辂在其后缓缓停下。
姬将军满身冷意肃杀,看起来好像刚刚去杀了几个人回来,有朝臣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在撞上同
僚后才骤地反应过来,脸涨得通红。
姬循雅下马。
众目睽睽下,姬将军上前,一手撩开玉辂的薄帘,一手向车内伸去。
群臣大愕。
姬循雅这是,要扶陛下下车?
说不出是耻辱荒唐,还是一者交织,在场众人面色皆不太好看。
旋即,姬循雅的手被车内人扶住。
此人握住姬循雅的手,顺势下车。
群臣不敢直视天颜,赵珩甫一落地,便欲下拜。
“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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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檖??????????譎??艙煜??()『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赵珩微笑道,任谁都看不出刚刚他被气得杀气四溢,几要提刀砍人,“事从权宜,这些繁杂大礼,便尽数省去吧。”
这是,群臣面对皇帝不必下跪的意思?
众臣仿佛被雷劈过一般,惊愕地看着皇帝。
既然面对皇帝不需跪拜见礼,面对姬循雅就更无需跪迎。
皇帝登基已五载,群臣还是第一次知道皇帝竟有如此善解人意的一面,一时间竟都不约而同地生出了当日李元贞生出的想法,便是,服毒难道真能令人性情大变?
心中惴惴,不可言说。
姬循雅面色未变,唇角的弧度反而越来越大。
眼中,却无丁点笑意。
“臣等,”幸而崔抚仙及时反应过来,他一开口,众臣即随之出声,“多谢陛下体恤。”
赵珩笑,把手随意从姬循雅手中一抽。
“卿,”他看得出崔抚仙是众臣之首,却不知如何称呼。
崔抚仙如何看不出皇帝的意思,当即道:“臣崔抚仙,携百官迎奉陛下、”看了眼淡笑的姬循雅,“将军,陛下万年。”
“陛下万年——”众臣齐声道。
赵珩无言一息,顺手将作揖礼的崔抚仙拉过,自然地握住崔相的手腕,“而今在何处议事?”
崔抚仙眉眼峬峭,英姿挺秀,言谈举止间,很有几分疏阔文气,却不显高不可攀,反而令人不由得生出亲近之感。
姬循雅看着两人皮肤相接处,眸光微沉。
崔抚仙只觉脊背上凉意阵阵,略略偏头,见姬将军站在一人三步之外,神情晦暗难明。
果然,姬循雅想,就该让赵珩这辈子都见不到别人!
崔抚仙被皇帝乍然亲近的举止弄得有些慌乱,方才还镇定自若的文官之首耳后悄然爬上一缕红,“议政仍在瑶光宫,但若情势紧急,兴安殿就在前方。”
赵珩点头,“宗正何在?”
崔抚仙面露尴尬,低声道:“宗正,方才在城外。”
那便是在跪拜的人群中了。
赵珩唇角微扬。
在场诸臣,或许未必想染皇帝依旧承继大统,但绝不会对姬循雅改朝换代坐视不理。
他偏头,见姬循雅站在原地,正在命令手下掌事接管京中防卫。
() 可惜。
赵珩想。
先前那支禁军业已散落,他现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姬循雅控制整个王城。
他根本,无人可用。
但很快,这种局面就会改变。
大约事前早有准备,姬循雅吩咐得很快,待赵珩踏入兴安殿,姬循雅亦紧随其后。
群臣齐聚。
崔抚仙不敢同皇帝一道居上,只站在群臣之首,不料姬循雅拾级而上,立于龙椅之侧。
满身银甲熠熠生辉,在群臣心中,却如一团阴霾,挥之不去。
何其僭越嚣张!
赵珩余光往姬循雅的方向一瞥。
后者扬唇,给了赵珩一个分外好看的微笑。
无论赵珩身边有多少人,有资格与他并立的,却唯有自己。
这样的特例,已经足够心满意足,头晕目眩了。
然而,不够。
姬循雅目光如有实质地自上而下,在赵珩身上游走。
那种焦渴,愈演愈烈。
赵珩长叹一声。
殿中骤然寂静。
皇帝开口:“朕赵启,受命于天,承继大统,本该忧国恤民,内使万姓安乐,于外拓土开疆,克绍箕裘,继我太祖、武宗余烈……”
赵珩说得不急不缓,力图令群臣听清每一个字。
群臣面色惊变。
陛下这是何意?!
姬循雅垂首,看向赵珩。
帝王却毫不分神,仿佛身边根本没有姬循雅的存在。
又对他,漠然置之。
比起赵珩的厌恶,姬循雅更恨他的无视,好像之于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之人。
“奈何朕躬德薄,不堪为外民之君,在位五载,沉湎享乐,听信谗言,以至于贻误国事。”赵珩道:“朕愿效法尧舜,禅让帝位于,”
他微微偏头,看向姬循雅。
姬循雅面色终于变了。
“受恩王姬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