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西没吭声,双手紧攥锁链,贴在吊座边缘。
周承诀也没再说话,就这么无所谓地往锁链一靠,一边手臂搭在岑西身后挡杆上,没碰到她,姿势却还是虚空环着的。
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地坐在缆车上饶了大半圈,期间岑西曾多次往下看,试图研究出一会儿顺利跳到雪地的方式。
周承诀也没打扰她,仍由她自己琢磨,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折腾,偶尔在她动静大了点的时候,条件反射地伸手提溜住她后领,将人稳住,再使点劲扯回来。
随后又收回手,像是从未有过任何接触般,往原位靠回去。
第二圈快到顶端时,周承诀果然如方才所说的那般,没给她提供任何帮助。
岑西几次尝试松开手,可毕竟从没有接触过这项运动,也没来过这种地方,饶是胆子再大,也没敢往下跳。
来来回回几趟,两人当真坐在缆车上兜了好几圈,岑西依旧没松口求他一句,最后还是周承诀败下阵来,在缆车再一次到达顶端之时,冷着张脸,先岑西一步往下跳,随后伸手一把将人扛到自己肩头,就这么轻轻松松把她从吊座上抱了下来。
岑西不自在地从周承诀肩上下来,一时还没有适应雪地的软硬程度,脚踝不经意歪了下,两手下意识扯住周承诀腰间的衣料,踉跄两步过后,这才终于站稳。
一旁的景区工作人员瞧见了,笑着冲岑西打趣了句:“要说找男朋友,还是得找个像他这样个头高的哈。”
岑西闻言忙将手松开,后退了两步。
见她后退两步,周承诀便黑着脸往前凑了两步,面上表情不太好看,也没同她多说一句话,就这么冷冰冰地伸手替她将滑雪服拉扯平整,再顺手替她把有些歪了的帽子不太温柔地调整归位,而后一声招呼都不打,拎着自己的板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反正她不是不愿意搭理自己,就乐意跟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走么。
行,就她朋友多,玩去吧,他也懒得再管她。
滑雪这项目,周承诀也没少玩过,水平不低,已经好多年没来过这种平缓的初级赛道了。
这种地形他玩起来没劲,本来也是顾及岑西才一块过来的,此刻索性一个人往高级赛道走了。
那种从坡顶毫无顾忌往下猛冲的刺激感,确实让人无比放松。
然而几次过后,那种肆无忌惮的感觉貌似也并没有想象中的让人上瘾。
空荡荡的雪道对周承诀没了从前的吸引力。
一不留神,脑子里的思绪便控制不住往初级赛道那边跑。
也不知道她在那边玩得怎么样。
初级坡道适合初学者入门,可哪怕是再平坦的地形,也还是或多或少都会出点状况。
岑西这个人又倔,自己不会,估计也不好意思开口找别人帮忙带一带,毕竟她最怕给人惹麻烦。
自己摸索倒也没什么,就怕雪道里全是水平不行的初学者,虽然不太会,
但胆大的还不少,好多人站都站不稳,就敢直接往下加速。
方向稍微控制得不好些,就容易把边上的人撞了。
尤其大家都不太会的情况下,避险能力也大幅度降低。
周承诀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
整个人都没了方才从岑西面前离开时的淡定,这会儿一心只想立刻回去看看情况。
高级雪道毕竟地势险,大多数出来玩的学生不会轻易选择这里,待周承诀重新回到初级雪道时,熟悉的面孔总算一个接一个出现在眼前。
李佳舒没什么运动细胞,从前跟着爸妈一块去过几回滑雪场,也都只顾着美美自拍,拍完就钻到雪场边上的补给站吃泡面去了。
较起真来,压根没怎么真正滑过。
这会儿被严序握着双手手腕,慢悠悠往下坡的方向带,明明只挪了几寸,一点速度都没加,她还一个劲地止不住叫唤。
“慢一点慢一点慢一点!”李佳舒的嗓音都在发抖,“可以了!这个速度就够快了!你再加速我就杀了你严序!”
“大小姐,这种速度,在我们村,管它叫做散步。”严序强行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从刚才到现在,你挪的距离,只够咱们跨一个步。”
“……”李佳舒压根不管他的讽刺,她向来不会反思自己,只会指责严序,“那我不管,肯定是你的问题。”
“……”严序无言以对。
不过饶是再无语,他也始终没将她手腕松开。
周承诀几步滑到两人边上,严序分神扫他一眼,轻笑一声:“这么快就回来了?”
周承诀拧了拧眉心:“什么?”
“比我预想的还要快几分钟。”严序一副懂得都懂的表情看着他,“我原本以为你能一个人在那边忍半小时的。”
“十分钟就回来了,出息啊。”严序啧啧摇头,“要我说,你就该把人晾着,年轻人,谁没有个脾气,你说是不是?”
“滚。”周承诀没搭理他的疯言疯语,心思全用在惦记岑西上了,毫不遮掩直接了当问,“她人呢?”
周承诀一边问,眼神一边环顾着四周,一刻没停地从身边不断经过的人群中寻找岑西的身影。
严序松开一只手,朝六点钟的方向指了指:“刚刚看她在那块,体育班的几个男生正排着队教她呢。”
周承诀那脸色肉眼可见黑了下来,严序强忍着笑意,又补了句:“要我说,运动这方面,还得他们体育生来教哈,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早过来的,人家有的是人教,根本不用你操心。”
“你说是吧?哎。”严序看着周承诀头也不回的背影,笑得肩膀都在抖,“走那么急干嘛啊?她不缺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