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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

谢祁没有看他,目光定在匾额上,不知想到什么,笑容带着些微怀念,娓娓道:“这三个字,乃是我父皇在世时,为嘉奖裴老将军平边功绩,特意御笔写就赐下。”

江怀允指尖蜷了下。

谢祁视线停留良久,半晌转回头,对上江怀允平静的眼神,忽然一笑。

和江怀允也算打了几次交道,谢祁对他的习惯称得上了解。这人从来都是如此,不愿多言时,视线从不过多驻留。可愿意听人讲话时,目光总是平静地看着说话之人。

他对人的尊重从不付诸言语,可细枝末节处,却让人挑不出半分错误。

谢祁在这目光中忽然忆起上回未能尽诉的不平,没来由地,他罕见地想要翻起旧账。

“裴老将军忠义为国,却在我父驾崩、新皇即位后染病离世。”顿了下,谢祁一一细数道,“吏部尚书陈大人、前任大理寺卿方大人,还有数不清的其他臣工,皆在此后断续离世。”

谢祁点出的这两位,江怀允曾有耳闻,均是谢祁父亲在位时重用的臣子。

看到江怀允脸上未生出疑惑之情,谢祁对上他的目光,语气不自觉地夹杂几分狠戾:“摄政王正人君子,可怜无辜妇人稚童,连言语威胁都不容忍。可我当年年幼时,又有谁如摄政王一般恩怨分明,又有谁曾可怜过我年幼无辜?”

江怀允眸光动了动,正要开口。

谢祁身子往后靠了靠,垂下眼,好心规劝道:“朝堂之上容不得心慈手软,摄政王若要稳住脚跟,还是改一改性子为好。”

江怀允声调淡淡:“旁人如何是旁人的事,本王不和他们同流合污,照样能立足。”

谢祁抬眼。

江怀允望着他,平静反问:“本王三番两次容忍你的小动作,你以为是为什么?”

谢祁愣怔片刻,脑海中无意识地解读江怀允的这句话。

还未解读完全,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思路。

小皇帝和裴永年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

小皇帝轻快的脚步声冲散正厅中的凝滞气氛。他手里拿着张纸鸢,兴高采烈地跑来,将纸鸢举高,努力让二人看得分明,雀跃道:“这是裴大人做给我的纸鸢!”

谢祁目光从江怀允身上移开,暂且按下脑海中的混乱,如常地望过去。见纸鸢上一片空白,谢祁问:“怎么没画图样?”

落后一步的裴永年走进来,行礼后开口解释:“陛下说,要等见了两位王爷再作画。”

谢祁问:“是想做什么画,要等见了我和摄政王才肯说?”

小皇帝羞赧一笑,嘿嘿道:“想将小王叔和无衣哥哥一起画上去!”

说着,他手臂慢慢垂下来,直至纸鸢将他的脸全部遮挡起来。

“……”谢祁下意识转头看了眼江怀允,对方神情平静,慢慢喝着茶。从始至终,表情没有分毫变化。再多看一眼,方才压下的混乱似乎就有死灰复燃的动静,谢祁仓促移开视线,笑斥道,“既知道不好意思,怎么还要说出来?”

小皇帝拿纸鸢倔强地遮住脸,顽强道:“……试试嘛!万一你和小王叔会同意呢!”

顿了下,不死心地问,“能画吗?”

谢祁:“不能。”

江怀允:“否。”

小皇帝从纸鸢后悄悄探头,露出双眼睛,“为什么呀?”

谢祁没理会。

江怀允照旧沉默寡言,但不允许的态度很坚决。

裴永年重任在肩,上前一步,耐心解释:“纸鸢放飞后易折,陛下将两位王爷画在上头,兆头不好。”

“我没打算放纸鸢呀。”小皇帝无辜地眨了下眼,握着纸鸢,脆生生开口,“我准备画好后将纸鸢裱装起来收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