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祁抬了抬眼,开门见山地问:“摄政王舟车劳顿,不趁机歇一歇,还打算出门?”
江怀允没理他,径直入了内间,拿了套干净的衣裳出来。
谢祁看到他手中的衣裳便恍然大悟了。江怀允伤口裂开,衣袍上沾了血渍,将将回来时,急着探望管家没来得及更换,如今既有空,凭他的性子,自然是忍不得的。
明明这里是他的寝居,他却不开口赶人,反而自己避到厢房换。谢祁心下好笑,从善如流地起身,道:“摄政王便在寝居换罢,我们去花厅候着。”
谢祁当先步出寝居,刘太医闻音知意,提着药箱也跟了上去。
寝居里很快便安静下来,有些空荡荡的。
江怀允捏了捏衣角,神色难辨。
*
花厅。
虽然已经是傍晚,可花厅中过燃着灯烛,昏黄的烛光随着偶然飘进来的风无骨一般地摇曳着,将厅中的黑暗驱散殆尽。
刘太医借着烛光,行云流水地写好药方,正要交给一旁等候的小厮,就听始终没有出声的王爷开了尊口:“给我吧。”
刘太医递药方的动作一顿,下意识望向谢祁,满脸茫然,好似没有听清。
谢祁屈指敲了下桌子,难得有耐性地重复:“药方,给我。”
“……哦好。”刘太医反应过来,从善如流地递过去。随即后退两步,候在一旁,看着谢祁一字不落地认真看完。表面上一派沉静,实则抓心挠肺地等着去问问康安,怎么王爷去了皇陵一趟,对摄政王忽然就这么关心起来了。
甚至还叫摄政王……阿允?
刘太医神游天外,好半天才听到谢祁略有些不耐烦地声调:“刘太医。”
他猛地回过神,清了清嗓子,躬身问:“王爷有何吩咐?”
谢祁只手压着药方,松了松眉心,问:“你方才诊了脉,摄政王的脉象可有不妥之处?”
刘太医不明就里,却还是摇了摇头,如实回道:“摄政王的脉象只是因着舟车劳顿有些虚浮,仔细将养即可,并无大碍。”
和当初骆修文诊治的结果相差无几。谢祁抿了下唇,不放心地问道:“你仔细探查过了,确定没有大碍?”
谢祁这样追根究底的态度让刘太医也难免地生出些许忐忑,他皱着眉,仔细回忆了半晌,才笃定道:“摄政王的脉象确实没有大碍。”
似是怕这样的话不足以取信谢祁,刘太医想了下,续道,“方才王爷特地叮嘱老臣去探查摄政王的脉象,老臣反复查看,应当不会出错。”
做大夫的,素来习惯说话留有三分余地。这话一出,谢祁心中犹存的几分担心也悉数散了。
桃花谷中,范承光说得那些话,十有八|九就是危言耸听。原本他心中惴惴,骆修文诊过以后,仍有些不放心,这才特意暗示刘太医去探他的脉。
如今刘太医也如此说,约莫出不了错。
况且,如若真的有病症是刘太医也诊不出来的,那再多的担忧也是徒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归能寻到解决之策。
谢祁轻吁出一口气,摆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