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看了。”
她肩膀微微发抖。
“谁要看你的过去。”
“以为谁会可怜你不成?”
南卉五指扣入地皮之中。
可那些记忆却不曾放过她,翻涌着无孔不入,令她想吐。
林枭又重新变回了独行侠。
除了林枭和母树之外。
谁都不知道他已经开始慢慢虫化了。
大家只觉得林枭变得越来越强了。
一时之间。
领地之中欢声笑语不断。
尤其是那些曾经支持过‘林枭’的人。
他们开始赞扬自己超前的眼光。
也认为世家现在终于该让位了。
林枭一直保持本心不变,也没有彻底虫化。
即便是母树,也从一开始的担忧,变的慢慢习惯起来。
尤其是当她发现虫化后的林枭,似乎能克制虫族,令本来还有些艰难的战斗变得轻而易举起来的时候。
母树似乎也开始尝试将这次的‘危机’视为一次‘转机’。
可独独只有景光相。
他还是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这令这一段记忆都蒙上了一层不悦的阴影。
就好像掌声和鲜花都被隔绝在了外层一样。
很快,虫族又一次大肆进攻一个资源地了。
而这资源地不是别的地方。
“渔山。”她听见母树是这样告诉林枭的,“除了虫族在进攻抢夺资源地之外,我怀疑那边的世家已经和它们勾结了。”
“你和景光相一起去。”
看得出来,母树虽然眼中隐有担忧之色。
可还是选择相信了自己唯一的弟子。
渔山。
南卉呼吸一窒,就是在那里,那一次,景光相再也没回来。
而林枭也彻底叛变了。
林枭和景光相自从上一次大吵了一架后。
便再也没有单独见过面。
大概是心里那口气慢慢散了,也可能是母树有意想让两人关系变得缓和起来,故意让两人一起去渔山支援。
没办法,林枭只能臭着一张脸去找了景光相。
可却不想。
却听见了景家家主和景光相的对话。
“既然林枭已然虫化,迟早有一天,他就会迷失在力量的旋涡中。”
景家主一脸严肃,“一个随时会变成虫族的人,不能成为母树的继承人。”
“混沌藤如此有恃无恐,很显然是有备而来。”
“吾儿。”
景家主抬起手,握住了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将他视作你最好的朋友。”
“可这世上,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你不杀他,未来他一旦成了真正的贪喰皇,就没人能杀得了他了。”
“林枭此人,野心勃勃,他对力量的渴求远不是你能及的。”
“倘若有一日,人族这边再不能满足他。”
“他必然忍受不了诱惑,对他来说,只要自己能变强,是人,是虫,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些声音冰凉刺耳。
林枭冷着脸听完。
没有惊动两人,悄声走开了。
而最后离开的时候。
景家主的最后几句话带着点缥缈之意扩散开来。
“景光相,你姓景,你要为天下人负责。”
“趁他如今还未彻底虫化。”
“杀了他。”
“哪怕背一世骂名,哪怕被人说六亲不认,也要杀了他。”
南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上面已经是斑斑血迹。
不知不觉间。
她的手被抓的血烂。
半块指甲都跟着翻了起来。
她浑然不觉。
她没能听见景光相的回答。
也不想听。
可那记忆光球就是如影随形,粘着她,非要撑开她的眼皮叫她看。
即便是一起去了渔山。
可谁都没有说话。
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更为凝重,严重到跟着两人的战士们都有所察觉。
可两人谁都没主动挑明这一点。
两人率领的队伍在沉默中劈开那些碍事的虫族,一路向山顶进发。
而等一路厮杀到山顶之后。
当最后一只虫族倒下,满地血泊被阴沉的雨水冲刷掉的时候。
林枭背对着景光相。
他沉默,肩膀下垮,似乎是在等一个结果。
也是给景光相机会。
宗人知道景光相会死,林枭会活下去。
可蜗蜗他们还是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窒息感和紧张感。
“他……他不会吧?”
辣辣小心翼翼的在天宫里摒气发问:“景光相不是这样的人对不对?”
即便是在林枭的记忆里。
景光相都那么好。
殷念虫化的时候,万域的人都舍不得伤她一点。
景光相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呢?
“他,他对大家都那么好,那么有责任感。”
说到这里。
辣辣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
责任感?
或许。
就是因为太有责任感,所以景光相才一定要杀了林枭?
毕竟即便是现在的殷念,也还没完全摆脱虫族的躯壳和血脉。
只是暂时将记忆找回来了而已。
那他……
雨滴爆裂的声音代替了回答。
两人的战争一触即发。
随着炸开的雨水。
他们看见了突然爆起的景光相。
还有林枭闭上眼睛后,扭头浑身虫化后,一把扯断了景光相的手。
满地的虫族鲜血里。
终于添上了一抹鲜红色。
那一瞬间。
殷念想起了林枭的话。
他说,殷念,你以为人族就是什么好东西吗?
殷念,你以为你虫化之后,还能和人族的人一起生活吗?
殷念,你太天真了。
“为什么?”
林枭嘶吼质问,眼中满是疯狂之色。
与此同时。
殷念的整个手掌。
突然变得滚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