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温暖滚烫的血液在里头潺潺地流动着,变温动物迷恋地蜷在她的颈间,露出细长的尖牙。
"我……呜!"她猛地一颤。
她几乎一动不能动了。短暂而尖锐的疼痛过后是麻木温暖的感觉,好像从冰冷黑暗的神庙骤然坠入了温暖柔软的大床。
好舒服…
她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下,无意识地眯了眯眼睛,甚至侧过头去,蹭了蹭脖颈间毛茸茸的脑袋,想要更多。
神像露出狡猾的笑意来。它款款地接住了她落下的手,将微量的毒
素注入猎物的血管,注视着她缓缓地倒下,落入自己的怀中。
它撤出了尖牙。
沉湎在幻觉中猎物却睁开迷蒙的眼,手在空中无力地抓握,不知是试图挽留还是拒绝。男人握住了她的手,尖锐的长指甲划过她掌心,留下了一道血痕。
"嘶!"
短暂的疼痛令她的神智暂时清醒了过来。就在这一瞬间,楚娇娇只感觉自己的手被紧紧地抓住了,她忽然意识到了不对,猛地睁开眼!
"娇娇!" "姐姐!" "你还好吗?" "你怎么了!"
仿佛薄纱被一层层的揭开,露出幻境下的真相。她侧过头去,只见陆长平陆长安跪在自己两侧,不知何时,她竟然倒在了地上,腰间的简昊娃娃也掉了出来,被她紧紧地握着。娃娃也扭着头,担心地看着她,刚刚好像就是它救了她。
见她睁开眼,两个人面露担忧,陆长安道:"姐姐,你没事吧?"
"……我怎么了?"楚娇娇看了看娃娃,低声问。
"你刚刚突然摔在地上了。"陆长安道, "吓了我一跳!"陆长平也说: "是站不稳吗?……你刚出院,不要逞强。"“我晕了多久了?”她感觉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至少十几分钟。
陆长安却面露惊讶: “姐姐,你是晕过去了吗?.…我们都以为你是摔倒了,就一会儿的事情。"
楚娇娇下意识揉了揉脖子,脖子上的刺痛感仿佛还残留在肌肤里,久久不曾离去。可是她无论怎么摸,也没摸到伤口或是牙印。
她喃喃道: “我刚刚看到……嘶。”
话一出口,突然警觉起来,意识到这不就是刚刚那个诡异神像问自己的问题?
她下意识抬头,高大的神像依然看不清楚脸,半边身形隐藏在黑暗中,只能看到蛇尾上栩栩如生的鳞片在违背常理地泛着光。
真的要在这神像面前说出来吗?楚娇娇摇摇头,道: “不,没什么,我们出去吧。”她把娃娃重新别回了腰间,紧紧地握着。
也幸好她刚刚说的声音比较小,两人都没有听清楚,看她不想多说,或许是不想
提起她的伤心事,两人都没有追问。陆长安主动地道: “我背姐姐下去!”
他二话没说就蹲下身去,楚娇娇也没拿乔,乖乖地靠了上去。
他站起身来,瞬间腾空而起,楚娇娇这才意识到——陆长安长得还挺高的。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坐上轮椅之后,整个人都失去了对身高的感知。
下山的路陡峭,又是往山下走,楚娇娇有点担心陆长安会不会刹不住车,紧张地环住他的脖子,陆长安似乎感觉到她的紧张,回头笑道:“姐姐别怕。”树阴的间隙落在他的眼皮和发梢,照出一大片灿烂的金黄。
他眨眨眼,笑容比阳光更灿烂热烈。他道:“以后说不定要坐很多次呢——我就当姐姐的专属坐骑,好不好?"
楚娇娇歪了歪头说:"诶?”陆长安已像是得了首肯,大笑着道: “走咯!"一溜烟地往山下冲去。楚娇娇小声的惊呼,更紧地抱住他的脖子,几乎是紧紧勒住了,但少年依然笑得开心极了,脚步也快,没几分钟就到了山下。
陆长平反而被他们落在了后面,冷淡的男人笑着摇摇头,也跟着跑了下来。
三人到了才发现,本来说好给他们看行李的车夫居然已经走了。轮椅孤零零地放在地上,里头放着陆长平和陆长安的背包。
陆长平奇怪道: “怎么走了?”
他连钱都没有付啊。车夫不拿钱就跑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陆长安把轮椅上的背包拿起来,蹲下身,让楚娇娇坐回了轮椅上。双脚终于沾了地,可以自己控制行动,她松了口气。
陆长安把楚娇娇放下,才回答他哥道: “可能有什么急事?”
他话音刚落,忽然,从身旁窜出来一个身形矮小的中年男人,看着是小庄村的村民。他道:“你们是在说大牛吗?"
大牛,就是车夫大哥。陆长平客气的点点头,道:“我们是过来采风的,本来说他带我们上来,我们付钱给他,但他没拿钱就走了,这……"
中年男人笑眯眯地道: “原来是过来玩的,大牛嘛,刚刚他也跟我说你们去拜山神去了,我看他等得辛苦,就帮你们把钱给他,让他先回去咯。"
陆长平惊讶一瞬,道: “那我把钱给您吧。”说着,就要掏钱。
中年男
人却“哎哎哎”了几声,道:“一点小钱,不碍事、不碍事!”
他热情地道: "山神答应你们进村了?答应了你们是我们村的客人,这一点小钱,不算什么。"他笑呵呵地领着路往村里走,眼睛不住地打量着三人,嘴里道: “跟我来嘛——你们找好住的地方了吗?我们这里就是个小山村,可没有酒店!"
陆长平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他们三个人上山,车夫收了一百二十块钱。对于一个小山村里庄稼人来说,这算是一笔小钱吗?还是说,他们真的民风淳朴,热情好客?
中年男人站住了脚,眼神不住地往轮椅上面色苍白而柔弱的楚娇娇身上瞄去,龟裂的嘴巴吐出一句话来:“要不然——住我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