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道这人肉身刚落在塔基供台上时,态度那般难看。
但苍厘不动声色,反而一本正经道,“只是顺便替你修个魂而已,这就受不了了么。”
“修魂?”牧真呆了。
“你中了青乌毒,灵体溃散。人要没了,不修不行。不过这把你救我在先,不算你钱了。”
“那也不应当……!”牧真身底水花作响,鼻尖都挣红了,“灵体受损而已,没道理如此。”
“谁知道呢。为你续命还折了我的寿,你就别抱怨了。”
苍厘听人挨近,睁眼恍见水雾中隐现的一副修长躯体。玉骨皓质,兰姿瑰逸。不啻星流逢青长,更近芳树摹春生。
“折寿又是何意。”牧真靠上前来,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只有歪法邪术才会折损寿数,果然你……”
“自己身子下流,赖我么。”苍厘无语。
牧真凫在当地,颤抖起来,一时羞愧得无以复加。他瞳中徐徐盈了一层泪,想控诉又说不出半个字,满面洇红,呼吸急促,眼看着竟是要厥过去了。
这人反应太大,像是给歹人揍了一般委屈,以至于苍厘忍不住反思,这话对他来说是重了?
还没反思到位,牧真已汹汹扑来。苍厘以为他气急了要打人,着手去挡,却不想迎个正着,恰给人握着胳臂格在了池壁上。
这下两人几是寸缕未着地贴在一处,彼此的心跳如那薄皮饺子透着馅儿,一望即知生熟。苍厘未想他忽然发难,姑且冷静仰颌时,眼前一暗,左脸跟着一燎。
“……?”苍厘碰着颧骨上圆圆一圈牙印儿,想狗都不会这么下嘴,“圣灵子,你怎么咬人。”
“只许你咬我么?”牧真面上还晕着薄红,凑得与他极近,微微喘着,眼波清烈,看样子还想再来一口。
“我是借你灵气用,要不你以为我怎么弄死那群蜜蜂。”苍厘不习惯他靠这么近,着手推人反是给圈住了手腕。
“你做什么。”苍厘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被人摁着肩在右脸上咬了第二口。这一口较之前轻了不少,只那唇吐息炽热,烙在脸上更加滚烫,要烧了他似的。
不对劲。苍厘干净了没一会儿的颈侧开始渗汗,“喂,你是不是有南风之好?”
“是你咬我在先,要有也是你先有!”牧真哼道,“更别说你一个男人还有守宫砂了。”
“……”这回轮到苍厘没忍住,“你有病啊。”
牧真就举着他白巾缠裹的腕子,“你洗澡也要遮着,不是守宫砂是什么。”
“少见多怪。男人哪来的守宫砂。”苍厘忍着没给他一拳。
“……不是么。”牧真一愣,“那你怎…”
“脑子这么空,不如想想怎么抓牧山昊。”苍厘朝窗子一望,“喏,天已经黑了。”
“!”牧真如梦方醒,自放开他手腕,犹然局促起来。
“以后好好说话,别忽然发疯。”苍厘转身出水,冷冷告诫,“没有下次了。”
“哦。”牧真撇过眼去,自知理亏,“抱歉。”
他见人放了帘子更衣,心中更起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讷讷半晌,却是垂首上岸,再不出声。
这厢苍厘擦干身子,披上崭新的里衣,恍惚似有所悟,率然开口打破沉寂:
“假如你没练童子功,这东西在不在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