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吃小馄饨嘛。”
男人尾音拉得极长,音调低沉蛊惑,一句话能绕八个弯。
游筠跟着进了厨房,室内狭窄,他索性紧贴着小孩,说道:“我的呢?我也想吃。”
“没有。”阿福硬邦邦地说。
游筠一挑眉,视线环顾四周,在锅里看到了剩下的几只馄饨,十分自觉地就要凑过去。
“这不是还有嘛,我来两口。”
他人还没到,阿福动作更快,劈手把锅端过来,剩下的几只馄饨全甩进泔水桶里。
“现在没了。”
小孩很快打了水将碗洗净,厨房收拾妥当,又去将泔水倒了,游筠一直粘在他左右,哀哀怨怨地说:“我饿了,我好饿,真的要饿死了……”
不论他怎么哀求,阿福始终不为所动,只是专注于自己手上的活计,没想到游筠在他耳边念了半天,认定阿福不会管他,居然自己撸起袖子打算做饭。
今早的馄饨馅和皮还剩一小半,阿福眼看着游筠把好端端的馄饨包的四分五裂,几次开口,却都说不出话来。因着身份限制,他终究不好开口,只能在游筠丢掉第五只小馄饨的时候,自己上前接手,把人挤到一旁去。
男人得了便宜,立即乖巧地让到一旁。
手上的馄饨一个又一个玲珑小巧,可爱非常,阿福动作灵巧,三两下便成型一只,丢进沸水溅起两三朵水花,小孩多少带了点情绪,手劲大了些,滚水溅到他手腕上,接触瞬间有着钻心的疼,但很快就麻木下去,只剩几点红肿。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只是有些痛,或许留下疤,但他是个仆人,所谓疼痛和疤痕对他们来说都不值一提,至于那些委屈,更是说也说不得的。
一碗馄饨上桌,游筠早早地就备好碗筷坐在桌边,阿福没好脸色地将碗掷在桌上,扭身就走,却被游筠抓住手腕,正好是刚刚被烫到的地方。
衣料摩擦,更是疼痛。
“宝贝不再吃两口嘛。”
游筠又是一副浪荡模样,顺着手腕向上摸,想把人捞回怀里——这是他惯常的姿态,用过分的亲密模糊界限,以游刃有余的进退玩弄旁人。
“别那样叫我,”阿福怒从心起,仿佛摸到脏东西一样地抽回手,“恶心。”
游筠一愣,容颜失色,阿福趁机离开了前院。
事情仿佛朝着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了。
游筠站在窗边,望着屋外一同浇水的主仆两个,两人正谈笑交谈,而很明显,这份轻松愉悦没有他的份。
他向来习惯了瞩目和偏宠,陡然沦落到被冷眼排斥的地位,还是有些难以适应,虽说自己索性一走了之,天地之大,像着往常一样游历生活,好不自在,没必要非要留在这小村庄里,惹人生厌,可他像是钻进牛角尖里,非要留下来。
目光远远落在那个瘦小的背影上,小孩正一瘸一拐地打水,视线跟着他在院中往返,脑海中仍不停盘算着过往。
之前帮助纪渊登基,是师父的指令,后来疯了一样地寻找阿福,是自己不甘心,如今登基成功了,人也找到了,一切又变得索然无味,没有任何留在这里的理由,却依然还是纠缠不清地留在这间院子里,控制不住地想要往人身边凑,仿佛有些未尽之事,那些如同小尖刺一样梗在心口,时不时冒出头来刺人一下。
或许就是因为阿福不冲他笑,连带着谢霖也没有好脸色,可明明自己没有什么错。
他思索着,明明之前刚见面的时候,阿福还会对自己露出那样的表情,羞涩的嗔怪的,总归是亲昵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