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听到答案后,瞳孔惊讶又兴奋地放大了,轻呼:“大学老师?!”
“是的。”
“真好,很光荣的职业!”男人应和着,却好像听到什么滑稽事,低头笑了一声。
“在聊什么?”
陆郡走过来,塞给聂斐然一杯无酒精鸡尾酒,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没记错的话,左边那位是三鎏集团二太的大儿子。三年前一个邮轮酒会,他假装喝醉走错,进了陆郡房间,最后被拖着手推了出去。接下来这几年,他一直耿耿于怀,三不五时换着号码给陆郡发一些毫无意义暧昧短信,被陆郡反复拉黑。
而另一位是阳霖的表亲,无趣无才的纨绔子弟。
见到陆郡,无论从体态还是表情,两个人都明显收敛。
聂斐然不是那种仗势甩脸色的人,尽管刚才的谈话真的很不愉快,他还是没说什么,笑笑,“跟两位先生随便聊了几句。”
“陆哥,你不在我们和小聂聊的可开心了,你一来人就不说话了。”阳霖表亲笑嘻嘻地打圆场。
陆郡一听,猜得出来对方能说些什么,脸色就不太好。本来他也挺烦这俩人,碍于阳霖面子一直没翻脸,所以之后冷着脸随便扯了个理由把聂斐然牵走了。
“你干嘛垮着个脸?”聂斐然察觉身边人低气压,偏头看他。
“那种人你搭理他干嘛?”陆郡切了一块蛋糕给递给他。
“我又不会因为几句话生气。”聂斐然吃了一口蛋糕上的芒果,又叉了一块给陆郡,“你不是教过我。”
陆郡亲了亲他沾到奶油的嘴角,淡声说:“反正别当回事。”
聂斐然确实没有当回事,针对他本人的调侃他可以照单全收,这是他之前就给自己定下过的心理暗示。他家教良好,父母恩爱,自己一直开朗自信,没有什么值得他陷入自我怀疑。
当然,除了陆郡。
-
如果那天的聚会可以在那块口味层次很丰富的芒果蛋糕处摁下暂停就好了。
那天快结束时,有位客人喝醉摔到了泳池里,陆郡刚好在旁边,就去拉了一把,结果把自己的裤子弄湿了。
阳霖让佣人带他去楼上换,而聂斐然喝了点酒想去洗手间,两人就说好一会儿直接在停车场见。
聂斐然在洗手间时,听到小便池走进几个人,嘴上没门地聊着各种晚上打听来的八卦,当然也包括陆郡和他。
这是聂斐然第一次站在八卦的风口,也是他第一次从旁观者的嘴里观察他和陆郡的感情。
可是他听到的是——
“哎现在的mb花样这么多了?陆哥带来那个看着是挺纯的,就是不知道贵不贵。”
“哈哈,可不敢乱说,人家父母还是大学教授。”
“你俩别逗我笑了哈哈,这人设过时了啊。”
“所以说陆郡这是扶贫呢还是找温暖呢,又掉价又现眼,诶他以前也不这样啊——”
“去去去,干嘛啊你们,别乱说我嫂子,人好着呢。”
这个声音聂斐然认识,是阳霖。
“哟,可别叫早了,明年指不定改口叫我嫂子呢哈哈……”是刚才那个男人。
“再乱说揍你们。”阳霖说。
接下来他们说的话聂斐然没有再听进去。小小的隔间里好像连空气流动也停止了,而他觉得自己的快没法呼吸。
他不知道什么是mb,但不用查也能猜到。
他的教养和成长环境,鲜少让他直面这种粗俗且直接的恶意,每句话都阴暗刻薄,而且说话的人并不担心会伤害到别人。
他们把他当做一个价格虚高的商品,而陆郡被当做一个心甘情愿上当的冤大头。
他希望自己可以做到百毒不侵,但那些话还是像一堆被搅拌着的沥青,腐臭黏腻,附在他的脑海,没有阳光照进来,最后在某个地方干涸后重新变得坚硬。
却硌得他生疼。
原来不是他不在意就可以。
-
那天回家的路上,聂斐然很安静,一直眼神空空地看着路的前方。等红灯时陆郡拉过他的手问他怎么不说话。
“怎么了?不开心?”
“没有,有点困。”聂斐然垂着眼回答。
陆郡觉得他有些低落,又不确定他是真的困还是别的,便说:“是不是阳霖又乱说话了,下次这种乱糟糟的场合不去了。”
聂斐然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