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级的性欲源自动物本能,高级的性欲需要爱情驱动。而再往后,超越以上两者,陆郡觉得是乐意与对方共同抚养一个孩子。
不要迫于任何压力,应该是喜悦平和的,是心甘情愿,愿意加深彼此的羁绊,更是愿意分担一份责任,且毫不怀疑另一半会做一个好的父亲或母亲。
对陆郡来说,这是件近乎神圣的事。
如果放在五年前,不管是承诺与某人终生相伴,还是应允某人为他生育一个孩子,对他来说都是荒谬无据的。
玩累了就休息,休息够了继续,没有谁必须存在,不停恋爱不停分手,但永远不要为谁停留。这是二十几岁时的他认定的,感情的常态。
是在成长过程中没有被好好爱过的人。亲密关系之于他,童年时是迷惑,少年时是厌恶,步入中年后,只剩一种出自本能的逃避。
可不管陆郡承不承认,现实摆在眼前,很多想法和习惯在随着年龄改变。聂斐然的出现恰似提供了一个契机,让他亲手凿开了自己设的高墙,此后爱意如流水倾泻,再难收回。
而他没办法要求绝对公平。
也许只有在爱情里才会这么残忍——
太想抓住爱的一方总会忍不住试探,忍不住给感情上一道又一道毫无用处的"保险",只为了随时随地确认那个人的一切始终属于自己,从过去到现在,不可以改变。
几年的时间,他从一改从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态度,变得越来越清醒和坚定,最后甚至是孤注一掷的偏执和疯狂。
像两个极端。
人确实是容易索求无度的动物,走到这一步后,短暂的欢愉满足不了陆郡任何,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空虚。他仍然想要很多爱,有爱也不够,还要牢不可破的承诺,要对方的灵魂和肉体都缠绕他一个人。
所以在未提前征求聂斐然的意见的前提下,他打破了两人长久以来的默契。
情到深处,他就是直接做了,根本没给聂斐然说不的机会。他故意用生日愿望做幌子,希望所有的莽撞都可以被理解,并且自欺欺人地以为这件事上聂斐然会和他想的一样。
但很显然,聂斐然愿意他帮疏解情欲,也给了他想要的爱情,可最终却不愿为他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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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周,陆郡没有碰聂斐然。他做不到去质问什么,甚至因为脑子有些乱,借口出差,其实在公司住了两天。
他实在摸不透聂斐然的想法和打算,不问,是因为觉得自己的要求并不完全有理,当然也怕聂斐然的答案会直白到让他失态。
此外,更关键的,他无法控制自己不被这件事刺伤,当下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搜索结果时,他难受得心脏抽痛,但过后冷静下来,发现自己既想要答案,又无比清楚,贸然撕破这件事对他们刚修复不久的关系毫无益处。
权衡来权衡去,如果不去触碰就可以维持目前的平静生活,那么他可以装作不知道。
某一刻,他甚至暗自决定,如果聂斐然不主动解释,那么他大概率永远不会再提孩子的事。
可惜事与愿违。
分开后的几年,他总是反复回想这段日子。好像什么连锁反应,只是不小心踏空一步,前面等着他们的就是万丈深渊。
而滑稽的是,最后把他们的感情推上绝路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为什么不能耐心一点?
如果再慢一点,不要那么贪心,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但时光不会倒流,所以陆郡永远没有办法对三十岁那年的自己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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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他生日后的一个月,一切都风平浪静。聂斐然忙在下半年,但为了照顾陆郡情绪,尽量避免加班,也不会把工作带回家,陆郡以为这是他在愧疚,在弥补,一直不动声色地等待着。
而变故开始于初秋的某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