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137(1 / 2)

回到在尢城那套公寓时,陆郡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

在路上时,他依照习惯给女儿打了个睡前视频。

看上去聂斐然已经提前安慰过一轮。聂筠穿着她最喜欢的一套小狮子睡衣,把露营时用的睡袋搬到了**,钻在里边看故事书,完全是自得其乐的样子。

该说不说,陆郡竟然嗅到一股自由的气息。

他没阻止,只是用商量的语气询问:“宝贝,这样睡热不热?太多层了。”

“不热,爸爸说可以,蚕宝宝就是这样睡觉的。”

小机灵鬼,已经知道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所以熟练地搬出聂斐然来终结问题。

加上这个月学校布置的课外作业是养蚕,城市里找点新鲜桑叶不容易,家里园丁干脆移栽了几棵桑树在后院,可把聂筠开心坏了,导致近一周的话题都围绕她的观察箱展开。

陆郡忍不住牵起唇角,看女儿在镜头前拱来拱去,把睡袋拉链拉到最高,只露出了嫩乎乎的小脸蛋,而一旁的猫已经早早蜷在床头柜上打起了呼噜。

平日里,亲人围绕在身边事无巨细地关心,而照顾的阿姨和家里司机佣人年纪均在三十岁以上,天性使然,对这个善良可爱的小朋友只能是宠着呵护着。

所以不难理解,偶尔碰上今天这样的情况,小家伙伤心不过一分钟,甚至第一想到的是写完作业可以毫无节制地看电视,直到规定睡觉的时间。

属于偶尔放个风,聂斐然和他当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朋友一天一个样,聂斐然偶尔跟他开玩笑,说七八岁是狗都嫌的年纪,但陆郡反而觉得女儿比小时候带着省心。

虽然偶尔淘气,但所有的童真和好奇其实都反应出孩子内心情感富足,获得安全感的来源主要是父母,但又不限于父母。

他觉得挺好。

而说着说着,聂筠已经开始困了——

"Daddy,你也要好好休息,爸爸说…我们一起加油…说……唔,我今天,今天……好累了……"

陆郡听着女儿越来越不成句的呓语,轻声哄她,"乖乖,闭上眼睛睡吧,明天放学Daddy来接你,晚安。"

聂筠没有回应,翻了个身,搂着喜欢的玩偶,打雷都吵不醒,已经睡得香甜。

一旁的阿姨把手机拿走,检查了一遍卧房里的温度,退回到走廊上,跟陆郡汇报了几句晚上的情况,然后才收了线。

那么乖的宝贝女儿,爱人还特意开车跨市来探自己的班。

陆郡在这世界上的牵挂与依靠,正通过不起眼的日常潜移默化地治愈着他——

吃了什么,晚上宿在哪儿,睡得好不好,工作累不累,不许喝酒,头还痛不痛,记得添衣,什么时候回家。

就是在这这样的相互关心中,太多事情从无所谓变成了有所谓,虽然生活依旧平淡,幸福却可随手采撷。

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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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那边安排妥当,陆郡感到心中安定,但脑子里还满满当当地装着一个聂斐然。所以车到楼下,门打开,长腿一迈,直接就要上楼。

"陆总!"

身后司机放下车窗,急急冲他背影喊了一声。

晚秋时节,夜晚的空气沾着寒意,陆郡手抄在风衣口袋里,回头时,头发被灌进公寓入口的风吹得有些乱,却驱散了他的倦意,让他在片刻间清醒起来。

司机看他一脸疑问,微微有些窘态挂在脸上,提醒道:"您的手机,还有刚才吩咐小李打包的点心还在后面。"

陆郡在心底笑自己,快步折返回车边,但门都懒得拉开,身子从车窗探进去,也不管纯黑色的衣服是否会沾上灰尘,左手先摸到手机,右手直接伸到座位旁边的保冷箱里,提出一只十分精致的食盒。

"谢谢。"他对司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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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次有些反常。

因为东西拿上以后,他并没有转身就走。

心情迫切是一方面,但直等送他的车消失在视野,他还停留在公寓一楼门厅前的台阶上。像一棵挺拔秀颀的树,任由外套下摆被顽皮的风吹来扯去。

恍惚了一阵,也多待了一阵。

直到再次抬头,他终于留意到不远处,公共车位上低调地泊着的一辆午夜蓝跑车,而后视镜的位置悬着一只晴天娃娃吊件,跟几周前女儿送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没有记车牌的习惯,可唯独这辆,已经很熟悉了。

——这样他才敢确认,昨晚在电话里说想他的人确实来了。

这种心态傻得可以,可他是真的怕。

毕竟几年前,每次在这里工作的时候,他总是借着应酬让自己喝醉,也常常沉溺于喝醉后产生的幻觉。

而除此以外,他心里还有一个坎,是关于这间公寓。

公寓本身没什么特别,购入时间很早,面积也不大,但要命的之处在于——

很多家居摆设都是他按着以前聂斐然在G国那间小房子布置的。

那曾是他的第一个家。

所以大到收纳柜,小到一只超市自有品牌的记忆棉枕头,千里迢迢从海外购买搬运回来,在不知不觉中积攒和复刻着,像一种病态的收集癖,用于过渡那些撑不下去想要避世的时光。

然而今天,现在,当下这一秒。

叫冷风一吹,他才突然想起这件事。

因为搬去寰市后时常能见到,和好后他就更没这方面需求,所以越往后,在这套公寓留宿的次数越是屈指可数,习惯成自然,时间长了就有些迟钝。

下午接到电话时,他一心多用,只想着尢城没有像样的星级酒店,待外面也不如自己的地方自在舒适,全然忘了这片私密的小天地里藏着他的秘密。

也不知道聂斐然会不会发现。

虽然过往最不堪的样子早已被看遍,但横看竖看,这件事本身还是太羞耻了。

走到今天,他认清自己性格里无法根除的卑劣,万万不敢奢求什么完美爱情,更无意在爱人面前为自己立老掉牙的痴情恋旧人设。

他所有想要的,只是细水长流。

所以一一捋清楚后,陆郡承认自己脑子有点乱,把提着的东西放在台子上,叹了口气,用手指搓了搓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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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楼是不可能的。

家门打开后,里面亮着灯,陆郡立在玄关处,试着唤了一声,无人应答,

他感到奇怪,换了拖鞋后走进客厅,映入眼帘的是茶几上拆开包装的卡带和手柄,以及前方,电视机液晶屏显示画面暂停,是聂斐然学生时代沉迷过的一款沙盒游戏。

楼上浴室传来水声,面对眼前的景象,陆郡面颊一热,庆幸至少不是开门就脸对脸,否则与将他剥光后置于日光下无异。

聂斐然应该是在洗澡,房间里温度较室外略高,陆郡先把食盒放在厨房的吧台上,转身走到衣帽架边将外套脱下。

而就这么小段路的距离,他又有许多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