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静安的确很少参加这种活动,上一次还是秦宜年想要将她介绍给秦元明,那天晚上,她看着满室的纸醉金迷,清楚知道这不是自己的世界。
她是强行闯入,因此格格不入。
礼服已经放在酒店房间的卧榻上,改良式的旗袍,素净的白色,上身挂脖,有繁复精致的兰花花纹刺绣,掐腰设计,腰部镂空,裙摆长至脚踝,左侧大腿位置开叉,极具东方韵味。
跟陈静安的气质符合,如兰如月,温柔雅致。
化妆师是专业的,请来酒店,化了跟礼服相配的妆容,面容轻透,但唇色略深,瞥眼便抓人眼球的惊艳。
简单的盘发,一支玉簪。
“陈小姐,我发誓你是我今年最满意的作品,你条件也太好了。”皮肤白皙,没有瑕疵,底妆服服帖帖,化妆师忍不住夸赞。
这话没有半点恭维的意思,实话实说。
车开至酒店楼下,沈烈发消息后在楼下等,接过一个电话后人仍然没下来,他索性从烟盒里拿出支烟抽着,烟没抽完,陈静安下楼。
大堂里,不断有办理入住的人,来来往往,陈静安的身影忽然出现,周围一切开始虚化,只有她的身影,她的脸在不断清晰。
大概是因为礼服有些露,肩膀的位置,大片白皙的皮肤,她不习惯,周围的目光纷纷侧目,她不太适应地单臂掩着肩的位置,低头垂眼,紧咬着唇。
然后,陈静安看到沈烈,四目相接。她微微蹙眉,似乎有埋怨他给自己挑的礼服,但又无可奈何走过来。
沈烈一直未移开视线,不再被问津的烟在暗燃,烟灰横支着一截,将落未落时被一阵莫名刮过的风吹落。
“是不是太露了些?”陈静安已经走近,小声问他。
“刚好。”沈烈答,嗓音像是燃尽后的灰烬,干涩喑哑,他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手上还有烟,走过酒店门口,将烟摁灭在烟灰缸。
再回来时,掀唇道:“该走了。”
到酒会,瞥见一张张陌生面孔,面带微笑往这边走时,她挽着沈烈的手,生出想逃的念头,偏头问他能不能回车里等他。
她宁愿在车里等他,也不愿意在这里跟这些人打交道,她应付不来。
沈烈偏头,唇线有笑意,声音递到她耳边:“不用紧张,他们也不会吃了你,拿出你那天骂我的一半气势就足够。”
“……那天喝多了。”
“今天你依旧可以喝些壮壮胆。”
喝醉后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她果断说不要。
沈烈笑,看起来还挺开心:“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再玩一次亲亲游戏。”
旧事重提,陈静安面颊又泛红,只是还没等她回应,一些人已经迎面走来,跟沈烈打起招呼。
他这样的身份,无论在哪都是中心。
陈静安只好挺直脊背,听他们交谈,尽力维持着微笑。
很快,有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好奇问她的身份,更多的探寻目光也一并过来,猜测她的身份。
“陈静安,我女朋友。”
沈烈就这么介绍出来,继续道:“不过她胆子小,只是过来玩玩,你们别吓到她,不然下次就不肯出来了。”
陈静安更加不好意思,好像她只是指头大点的小孩,经不住吓,很容易就闹脾气,但她又不好反驳。
众人了然,有人或许听了些,本以为是荒诞不经的传言,结果亲眼见着人,倒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
面前这一位,跟他们其中的一些女友不大一样。
陈静安一直跟着沈烈,听他跟其他人交谈,嘘寒问暖,商业话题,什么都有,她多数听得云里雾里,知道他父亲虽然不实际掌权,但依然牢牢把控着沈家的商业帝国,而沈家也不只是从商,也会从政,每一面都做的很好。
“这些是不是很无聊?”沈烈偏头问她。
“还好。”
“想不想离开?”
“可以吗?”
陈静安刚才还听到主办方邀请他台上发言,并还有一个切蛋糕的剪彩仪式,听着很重要。
她迟疑,这里没她想象中无聊,沈烈将她保护的很好,跟人谈话间隙里,会跟她聊起一些人的生平,一些如何起家的故事,让人不得不感叹生命里总是有些机缘巧合。
听他们谈话时,她也更了解沈烈,知道的越多,对她越是有益处。
“可以,只是要偷偷溜走,打招呼会有些麻烦。”
“怎么溜?”陈静安好奇问。
“跟我来。”沈烈握住她的手,避开人群,从角落绕至后廊,后面是一大片空地,中央是天使雕塑的喷泉,水流寂寂地流着,她仿佛做坏事一般,因为没有经验,紧张到不行,手按压着心脏的位置,跳动频率有些夸张。
她忍不住想,被发现怎么办?
成年人还做这种事,怎么想都好丢人。
陈静安穿着不常穿的高跟,迈步有些许谨慎,她看到沈烈的身影,光影将他线条切割的利落有致,他的侧脸,高挺鼻梁有着好看弧线,一时说不出清什么情绪,她抿唇,本能跟着他走。
直到途径温泉,仿佛触发某种机关,喷泉呼啦一声突然喷住数道水柱,靠得近,声音更大,她神经本就高度紧张,又因为做坏事的缘故,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到,下意识往另一侧躲去。
只是还未躲,一只手握住她的腰,将她按在怀里,胸腔里响起一阵愉悦低笑震颤,好一会,过后跟她解释只是喷泉而已。
“胆子怎么这样小?也对,你应当是那种乖乖好学生,不会在晚自习时翻墙偷溜出来。”语气揶揄。
陈静安也觉得自己反应有些夸张,面上挂不住,想要推开他起来,只是刚有动作,就听沈烈压低的声音:“有人出来了。”
“!”
陈静安头皮一紧,不敢动弹:“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
要是被发现那就太丢人了。
“可能,他在打电话。”沈烈懒洋洋道。
“那我们是不是要躲起来?”
“躲哪?”
“……”陈静安根本不敢抬头,像只危险来袭将头埋进沙里的鸵鸟。
沈烈看着空无一人的方向,继续夸张说人快看过来,陈静安往他怀里挤,他忍着笑意,带着人往前走,越过庭院,达到另一个回廊,然后穿过大厅,便是出口。
到光亮的地方,他拍了下小鸵鸟脑袋,提醒她到了,该抬起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