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应当还在参与救援,江楠没问,只由旁人把他们带到边上,给他们拿了张海绵长椅,就站在他们面前当起守卫。
那长椅十分熟悉,并非是在华南基地的哪处出现过,而是五十几年前,他常坐这样黑色海绵椅。当他坐在这椅子上时,面前通常会有一台钢琴。
他朝工厂远处望去,望向人群之后——那有好几架损坏的钢琴。
果然,这是间规模不小的钢琴厂。
江楠有些手痒,但他忍住了。
又有一批群众被大巴安全运来,不过总得下来只有十几个人,江楠听到有人和这位棕熊队队长上报,说B区居民楼只有这批人被救出来了。
人群之中,江楠看到一个大约十岁的小姑娘,她手里拿着一个牛奶盒及一把勺子,那里头大概是有什么可以吃的,但她却没心思吃,双眼不断流着眼泪,却是一声不吭,眼泪一半落到衣服上,一半落进了牛奶盒里头或边缘。
她一直在流泪,却没人安慰,也没人陪伴。
江楠看了她很久,渐渐才意识到,她可能在一个小时前的那场灾难里,失去了至亲。
她再也没有亲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了。
喉头与心里忽然难受得紧,江楠摸了摸脖子,想把这些难受的情绪给推下,推到胃里,让胃液一点点消化。
可这么推着,江楠却是越来越难受。
虽然他与这个小女孩的遭受不同,可在结果上面,是一样的。
他心里起了些同命相怜的意思,是越发难受。
能忍受剧烈疼痛的他,终于是忍不住,眼眶聚满了水,憋了好久,终于有一颗挂不住,滑落时经过脸庞,落到手背上。
他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痕,移开目光不去看那孩子,才慢慢收住了情绪。
棕熊队的一名士兵从外头跑来,站在了队长面前,脸色凝重的说:“队长,飞鹰队乘坐的那辆大巴中混入了感染者,感染了车上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群众,由于情况无法控制,飞鹰队队长……把车炸了,车上所有人,无一幸存。”
江楠默默听着,忍不住深呼吸,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眼睛紧紧的盯着地面,满脑子想的确实贺祈之会不会也坐上这样一辆车,然后车上也混入了感染者,紧接着,贺祈之也是做出了同样的抉择,带着九八特种队的人……
不会的!
江楠及时打断这个想法,大阳那句话环绕在耳边——九八特种队很强。
他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他抬起头,视线又回到那个无声哭泣的小女孩身上。
钢琴厂内,除了这个女孩在哭泣,还有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叹息,所有人都沉浸在悲恸的情绪下。
他朝着远处几架破钢琴望去,看到其中一台损坏不算严重、大概还可以弹奏的钢琴。
一些优美的钢琴曲,可以舒缓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