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淙予语气淡淡地嗯了声,将水杯放到棠景意面前。然后便起身走到窗边的单人沙发坐下,离得他们远远的。
棠景意的手被陆雁廷抓在手里,一会儿捏捏手掌一会儿揉揉指尖,他轻拢了一下,陆雁廷便翻过手心,让他的手指得以落入指间。
“我没事。”陆雁廷又一次说。
棠景意问:“是意外?”
“当然。”陆雁廷说,又笑了下,“也怪我,昨晚上顾着应酬,酒喝多了又没休息好,路上时犯困了。”
他握着棠景意的手,掌心的粗茧带来些许粗粝的摩擦感。棠景意没有戳破那个明明酒精过敏却还是说自己醉酒犯困的谎言,狗东西还是笑眯眯的,又挨近他,压低了声音说:“以为我又失忆了?”
棠景意:“……?”
他一扬眉梢,“唔……”他故作沉思,惹得狗东西直盯着他看,一挪再挪,几乎快要贴到他身上去。
“其实不管是失忆还是没失忆……”棠景意尽量委婉地说,“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周淙予听见含糊却轻快的笑声传过来,他低着头机械地看着手里的画报杂志,却一个字都读不进去。下午的阳光依旧热烈,将他晒得几乎快要沁出汗水来,却依旧抵不去胃部痉挛而阴冷的抽痛感。
他忍不住闭上眼,杂志被无意识收紧的手攥出咔嚓声,然后又被粗鲁地卷成一团,用力地抵在胃上。
他静默了很久,直到棠景意起身要离开,他才跟着起身,短暂的晕眩没能模糊周淙予的视野,他朝着棠景意走过去,说:“我送你。”
他们乘电梯下楼,出于患者考虑,医院的电梯速度大多缓慢。周淙予不得不用力闭眼才能勉强抵消电梯带来的眩晕感,待到出去时又是扑鼻而来的塑胶味,周淙予忍不住皱眉,正要快些进到车里,却险些和同样走到驾驶座旁的棠景意撞上。
“我来开吧。”棠景意说,“下午喝了冰的,胃疼了?”
周淙予一怔,他缓缓收回手,说:“还好。”
“你知道……”他低声说,“你知道,回家的路吗?”
大概人难受时确实是要脆弱些,尽管周淙予已经极力忍耐,却还是抵不住想要破罐子破摔的冲动。他望向棠景意,泛白的唇不安地轻抿着。
“开导航就好了。”棠景意说。
于是原本就苍白的唇越发用力地抿紧了,周淙予轻笑笑,说:“好。”
他是没有搬家的。
还是那栋熟悉的老宅,在旧城区的一处别墅区里。就连门口的发财树盆栽都还是老样子,和棠景意四年前看到时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旧的依旧长势良好,还是又换了一株新的。
这段于他来说不过只过去四年的记忆,对于周淙予而言,却已经是十年前了。
十年过去,家里样貌依旧,就连大门都没有换,还是老式的钥匙开锁。周淙予没有让棠景意为难,棠棠要他喝水,他就喝水;要扶他上楼,他就上楼回卧室,躺下休息。
“家庭医生的电话呢?”棠景意说,“你发个消息,让他过来看看。”
“好。”
不过胃疼是老毛病了,除了平时作息饮食调理好,也并没什么其他方法,只能难受了就吃药。医生看过后觉得问题不大,嘱咐